“宇轩弟弟,你别理这个疯子。你的耳朵一看就是富贵相,橡书上称为水耳,日后是要做高 官的。你看看他长了一双扇风耳,耳朵向前倾斜。这人啊,心术不正,连耳朵都长不正当。
他这耳朵外薄内空,内损严重。这种人破财败家,虽早年享尽人间富贵,但是中年之后,注定家败人穷,难以东山再起。老年更惨,无依无靠,无权无势,很可能客死他乡。”
楚凝跳出来给南鸿业助阵。
这一顿疯狂输出,对南百川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凝儿,你还会看相?”燕文大为惊奇。
这丫头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怎么不知道她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嗯,不但会,还灵验的很呢!不信,咱们就拭目以待。”楚凝骄傲的昂起了小脑袋。
“我是信的,这不已经应验了一半吗?”蒋玉萍很崇拜的望着楚凝。
南百川一口心头血差点儿呕了出来,已经发生的,她还能说不准吗?
蒋玉萍的脑子,是被狗给叼走了吗?
最可恨的是,那个少年还在旁边恶毒的补了一句:“真是恶有恶报,谁让他处心积虑的算计我姑姑了?只有这现世现报,才能让恶人有所收敛。否则,只见活人受罪,不见死人扛枷,谁还会心生敬畏呢?”
南百川在这一刻,确信了,这孩子的确不是南鸿业。
他的儿子,不会对他悲惨的遭遇幸灾乐祸。
“师父,姑姑,我们继续游玩吧!别因为不相干的人,扰了兴致。”南鸿业另外一只手拉住了燕文。
“我们走。”楚凝在前面带路。
南百川看着他们相扶相携的身影,仿佛是一家三口亲亲热热的说笑着。
他的心针扎似的疼了起来,捂着胸口摇摇欲坠。
如果他还是平阳侯,还住在京城,他们一家也是这么和谐的吧?
他的命,不会像楚凝那死丫头说得那么惨吧?
如果,他注定不得好死,他也要拉着几个人跟他一道下地狱!
黄泉路上也不至于太寂寞。
不!
几个人怎么够呢?
皇上把他贬黜到江南,不就是想让蒋鹏压制他吗?
既然京城容不下他,那,他就闹得江南不得安宁!
让蒋鹏也落个尸位素餐的名声,晚节不保的下场。
蒋玉萍,没了你爹的护佑,这天地之间还有你的立足之地吗?
蒋家失去了权势,燕文连多看她一眼的兴趣儿都没有了吧?
南百川狠狠的抹去了嘴角的血渍,眼底翻滚着一片浓重的阴云,失去血色的脸也黑的能拧出墨汁来。
既然他不为天下人所容,那他也容不下这天下了!
他踉踉跄跄的走向自己的轿子,几个轿夫和他的随从都惶恐的围了上来。
这条街车水马龙,很是喧闹,南百川的轿子就停在一条稍远处的僻静巷子里,吩咐他们就在此地等候。
“大人,这是怎么了?”南百川从京城带来的下人南林赶紧过来搀扶他。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没想到江南这等富庶繁华之地,民风也是如此刁悍。您就好好的去吃个饭,这是找谁惹谁了?报官,把那些犯上作乱的刁民都给抓起来。”南林气愤的说道。
他们家主子,从小到大,在京城都没有受过这等恶气。
到了江南,净挨打了。
唉,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几个轿夫都是本地人,听了南林这话脸色都不好看了。
这人怕不是坏事做多了,遭了报应吧?
他们每天都行走在大街上,怎么就没有是非呢?
“南大人本身就是一方父母官,想抓一两个刁民丢进监狱问成死刑是什么难事?还要另外报官?难不成您遇到了江洋大盗?”几个轿夫半是揶揄半是好奇的问。
南百川这是落到谁的手里了,吃了这个爆亏?
“回衙门!”南百川忍着心头的气怒重重的冷哼一声。
他如今不过是历阳县令,官职还没有燕文高呢!
报官?还能报到哪里去?
江南一带,蒋鹏只手遮天,他有说理的地方?
既然对付不了他们,就统统毁灭吧!
此刻的南百川,仿佛恶魔附体,他的心中眼中,再没有一点儿真善美。
只有黑暗,无尽的黑暗,他要所有人坠入深渊,陪他赴死。
燕文、蒋玉萍、楚凝,还有蒋家,全都死去吧!
这些对他全无半点恭敬之心的愚民,能陪着他一道下地狱,是他们的荣幸。
南百川坐在轿子里无声的冷笑,笑得涕泪交流,哽咽难言。
他,怎么就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呢?
回到历阳县衙,他在自己卧室的床板暗格里取出一个带锁的铁盒子来。
打开之后,里面有一只半尺多高的瓷瓶。
南百川脸上露出阴狠的笑容,等他尝尽了江南美食,观赏够了这里的美景,再玩腻了秦淮两岸的漂亮姑娘,他就要展开报复了。
另一边,对南百川冷淡疏离的南鸿业在看不到他的身影之后,走到了一个再也绷不住了,他一头扑进燕文的怀里,放声大哭。
燕文:“……”
你娘还在这里,你向我寻求安慰,这不大好吧?
又一想,他和南鸿业有着师徒的名分,师徒如父子,他就算寻求自己庇佑都不为过。
只是,他无妻无子,不大会哄孩子。
燕文手忙脚乱的给他擦着眼泪,又拍了拍他的后背,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温和一些。
“好孩子,快别哭了。你做得对,小小年纪,就有随机应变的能力,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南鸿业哭的更大声了,他宁愿不要这聪明,他只想要一个善良正直的爹,要一个温柔慈爱的娘。
他想要从前那个温馨的家。
可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了。
能把他带到江南,娘已经拼尽了全力了。
楚凝无语的摇摇头,小舅舅安慰人的方式,可真别致!
“宇轩弟弟,你哭什么啊?姨母捍卫了自己的尊严,你做了最正确的选择,这难道不值得庆幸吗?在南百川算计姨母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罪无可恕。在他良知泯灭的时候,他就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轮回。你是在心疼一个罪恶累累的坏人吗?”楚凝挑起了英气的眉,疾言厉色的质问。
南鸿业一噎,慌乱的抹了一把泪水,迷惘的问:“凝姐姐,我不是心疼他,我只是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忤逆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