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皇室的安危,就是皇家的体面也比南家族人的性命周重要。
再者,南家嫡系一脉很快就会消亡了,旁支中并无出色的人物,难以恢复南家昔日的荣耀了。
“南百川,你背后那人是何来历?他一人的性命能与你全族相抵?”李奕辰心中一动。
他这是要吐露那个保守多年的秘密了?
“皇上、晋王,那人隐藏在皇宫多年,做出了祸乱后宫,图谋江山等大逆不道的恶行。”南百川目光中闪耀着偏执的阴冷。
他可以负天下人,但是,天下人不能负他。
李世安的一只手,紧紧抓住了龙椅的扶手。
这是,祸起萧墙了吗?
到底是一代帝王,虽然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但是面上还能维持着镇定。
“你且从实招来。”皇上一拍桌案,正襟危坐。
“皇上,贤妃她不是平民之女,而是并州刺史冯翰的侄女。不知何故,自幼成为秦家的养女。臣的父亲与冯刺史有旧,当年臣奉旨选秀的时候,受他托请,对她多有照顾,直至顺利入宫为妃。谁知……”
南百川把秦蓉的来历和这些年做过的坏事,全部说了出来。
“你是说,奕辰他,是淑贵妃所生?英王和晋王的伤,都是贤妃……,不,是秦蓉这贱人所为?”李世安着实被南百川的供词惊呆了。
那个,温柔小意的女子,在宫中不争名夺利,入宫二十多年,没有与任何人起过冲突,有过口角的贤妃,竟然做下了这一件件天理难容的事情?
她,是怎么敢的?
这背后又酝酿着怎样一场惊天的阴谋?
细思极恐!
李世安的后背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来,不消片刻,身上的龙袍就贴在了脊背上。
想想秦蓉进宫之后的所作所为,李世安难以相信那个卑微谨慎,胆小如鼠的妃子,一次次把黑手伸向皇宫的各个角落。
但是细细思忖,似乎又都有迹可循。
女子最大的倚靠,不仅是夫君的宠爱,还要有一个能让她们引以为傲的出色儿子。
这才是安身立命之道。
可是,从李奕辰开蒙之后,秦蓉就屡次在自己面前喟叹他资质平平,日后怕是难有作为。
三位皇子中,李泽伟自小就聪明伶俐,在文才武略上都显示出过人的天赋。
李睿算不得绝顶聪明,但是并不愚笨。
而李奕辰的各项功课,都排在末等。
后来,每逢文武比试,秦蓉都阻止李奕辰下场。
美其名曰,怕他因不如两位哥哥而自卑烦恼。
但是,硬生生被剥夺了他参赛的权利,不是对他最大的侮辱吗?
李奕辰转过头来,只见李奕辰半垂着眼睛,面容平静,不由得轻声问道:“奕辰,你,是早就知晓秦蓉她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了吗?”
否则,他是怎么做到淡然视之,波澜不起的?
“不,儿臣若是早知道了,就不会恭敬孝顺她十几年了。是楚凝,她最先怀疑儿臣伤在返京的途中,有人泄露了我的行踪。那时候,丽妃在书信中提及思儿心切,缠 绵病榻多日。儿臣才撇下了护卫,独自一人昼夜兼程疾驰回京。
后来,儿臣才知道,真心爱你的人永远不会贬低、轻视你。父母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她为之谋划前程的,从来就不是儿臣。儿臣对贤妃起过疑心,但是并无确凿的证据。南百川之言,验证了儿臣的猜测。我,果然不是她亲生的。”
李奕辰语调平静,脸上看不出半分难过的神情来。
楚凝治好的不仅是他的腿,还治愈了他的心灵。
李世安面红过耳,窘迫的低下头来。
让儿子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他这个爹,愧疚难安啊!
自从他坐上了皇位,后宫一片祥和。
却不知道,在二十多年以前,这看似平静无波的水面,实则早已暗流汹涌。
水底潜伏的怪兽,张着血盆大口,随时准备吞噬他的江山社稷。
“奕辰,父皇,对不住你,不该偏听偏信。”李世安喉咙里困难的挤出来几个字。
让一国之君低头认错,已经很难为他了。
更何况,他是在向自己的儿子低头。
“儿臣只恨居心叵测之人,父皇只是受奸人蒙蔽,不曾做错什么。”李奕辰对皇上依然恭谨。
父皇只是忽略了自己,比起秦蓉给他造成的伤害,不能相提并论。
“来人!宣皇后、淑贵妃和贤妃前来见朕。”李世安平复了心绪。
他倒要看看秦蓉如何为自己狡辩?
她那柔弱美丽的身躯里,究竟是藏着怎样一副恶毒的心肠?
皇后和淑贵妃先后来到御书房,同时感受到了一股威严的气势。
她们暗自心惊,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按照规矩行礼问安。
“赐座。”皇上对上一后一妃,态度和缓了许多。
尤其是面对淑贵妃,更是生出几分愧疚来。
他,一度怀疑过淑贵妃是宫中的不利因素。
“谢陛下。”
皇后和淑贵妃仪态端庄的坐了下来。
“陛下,您可是想起了臣妾宫中的膳食?臣妾来得匆忙,只带了……”
贤妃人未到,婉转清脆的声音先传了进来。
房门一开,她右手拿着食盒,打扮的鲜妍明媚,一只莲足先踏了进来。
及至看到皇后和淑贵妃在座,忙收敛了笑容,目不斜视的走了进来,分别对三人行了礼。
“贤妃,你看那是何人?”皇上指着委顿于地的南百川冷声问道。
贤妃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心里立时一个激灵。
南百川,他,怎么还活着?
李睿他,随意敷衍了她?
哎呦,以后再想要了南百川的性命,可就难了。
咦?
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南百川虽然犯了祸灭九族的大罪,但是自己跟他素无往来,再怎么也牵连不到她的身上啊!
“皇上,这不是从前的平阳侯,如今的罪臣南百川吗?”秦蓉恭恭敬敬的回答。
“贤妃娘娘,难为您还记得罪臣。但是,您还能记得我们之间那份交情吗?”南百川忽然朗声笑了起来。
“本宫自然记得你当年护送我入京之恩,更感谢你出资替我的家人操办了丧事。只是,南百川,你千错万错,不该知法犯法啊!事到如今,本宫也救不了你了。”秦蓉痛心疾首的不住摇头。
他,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