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凝眼珠儿不自觉向右一飘,人算不如天算,自己原本找的是挡箭牌,没想到却一头撞到罗网上了。
“那个,因为晋王的腿,看了几本医书,多多少少认识了几种药材而已。”楚凝讪讪的笑,很是低调谦逊。
苏睿一声嗤笑:“楚小姐这话,还是等到清明节上坟的时候,说给鬼听吧!”
瞪着眼睛说谎,一点儿都不脸红。
这丫头是习以为常了,还是,定力太好?
“我悟性还行,学了一段时间,略懂一些皮毛。”楚凝只好改口。
这家伙儿的心眼比藕眼还多,没有那么容易蒙混过关。
“楚小姐的针灸绝妙之处,本世子领教过两次了。”苏睿直接揭穿了她的老底儿。
楚凝:“……”
他是假装晕倒的?
“唰!”
一根银针扎在了苏睿的人中上。
他只觉得头晕眼花,急忙单手撑在桌面上,以防摔倒。
“还请苏世子管好自己这张嘴,否则,我有几十种办法让你一辈子无法开口。”楚凝抱着肩膀笑吟吟的警告他。
行吧,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摊牌了,不装了。
我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威胁你了。
苏睿挥舞着双手,又抬起了腿。
嚣张的神情,与楚凝不遑多让。
他,即便不说话,也有表达自己思想的办法。
楚凝不会知道,他不但双手能写出不同的笔迹,双脚也能,用嘴也能。
她除非把他变成 人彘,否则,别想控制他。
他不是吓大的。
不,他就是在各种恐吓中长大的,最不吃的就是这一套。
哟呵!
楚凝一挑眉,看他这表情,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啊!
她想起来暮雨那些整治人的手段,太残暴太血腥,不适合她这个名门世家的大小姐,更不适合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世子爷。
“苏世子,你说我让你整日胡言乱语的好不好呢?”楚凝指缝里夹着八根寒光闪闪的银针,笑得小狐狸似的狡黠。
苏睿一凛,赶忙正襟危坐。
当然不好!
这一下,还真是打在了他的七寸上。
“楚小姐,你一个闺阁女子,对上宁倒是了如指掌啊!连本世子身患心恙的隐疾都没能瞒过你。”苏睿垂头丧气的。
那张绝世美颜都失去了几分光彩,一双总是流光溢彩的桃花眼,更是黯淡无光。
整个人,消沉又颓废。
楚凝:“……”
她决定了,明天就去拜菩萨。
这是神仙附体了啊,都能言出法随了?
苏睿的难过,似乎不是假的。
作为一个大夫,取笑病人不仅是不礼貌,更是不道德的。
楚凝安静的坐了回去,收起了那些银针。
难怪,她把脉的时候,没有查出苏睿有多严重的病。
他这个病,不在发作期间,与常人无异的吧?
“苏世子,我冒昧的问一句,你这病一般什么时候发作呢?症状又是什么呢?”楚凝有些同情他了。
这么一个出身高贵的小世子,又生了这样一副人人艳羡的好皮囊,怎么偏偏得了这种难以启齿的病呢?
“不能大喜不能大悲,更不能被言语刺激,引起恐惧。总而言之,就是七情六欲都要控制。一旦控制不住,我会莫名的兴奋,想上天入地,想把天下最好的一切,都握在自己手里。”
苏睿说着说着,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他,有点儿跃跃欲试了呢!
楚凝咬住了红唇,这病,谁都有,只是症状轻重不同。
说好听的,这是有理想有志向有抱负。
说难听点儿,就是野心太大,痴心妄想。
“哈哈哈,没有我忠义王府,哪里有陛下的……”
“嗖!”
楚凝袖子一甩,一根银针让苏睿乖乖的闭嘴了。
她忽然知道这病的可怕之处了!
别人得了这病,治不好也就毁了一个人。
苏睿,能毁了忠义王府。
楚凝暗自懊悔,她刚才不该吓他的。
难怪他搬进新家的第一天,府里闹鬼就跑到武安侯府求救呢!
他是,真不禁吓。
哎,眼前这不是有现成的解药吗?
楚凝撸了一把致幻草上的花朵,塞进他的嘴里。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苏睿的眼里恢复了清明。
原来,毒药用好了也是解药。
“哈哈哈,我演的像不像?”苏睿突然放声大笑,眼中尽是得意。
他骗起人来,能让楚凝这个小骗子都信以为真呢!
楚凝举起的拳头,又慢慢的放下了。
她是正常人,不能跟一个疯子计较。
“楚凝,每次我发病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这些。只是,不敢说出口。我是病了,但是还没疯。我不能让忠义王府因为我,永远的消失了。有一次,我发病的时候,想拿东西堵住自己的嘴,就薅了一把致幻草吃了下去。我虽然更加狂躁不安了,但是,我的那些野心被压下去了。
我这病症,只有家人知道,我身体的虚弱只是为了掩盖真相。忠义王府如何能有一个疯癫的世子?朝廷可以给我一碗安乐饭,但是不能容许有一个时常发疯的王爷。所以,我想寻找到失落的叔叔。我,撑不起来忠义王府了。”
苏睿眼眶微红。
奇怪,他与楚凝没有多熟悉,他为什么就这么把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的都说出来了呢?
“别灰心,你会好起来的。苏世子,这致幻草如果用量掌握好了,再加上一些药材的辅助,你的病可能得到控制,痊愈,也不是没有希望的。”楚凝鼓励着他。
“你,愿意给我治病了?”苏睿欢欣雀跃的问。
他就知道,楚凝是个深藏不露的。
游医游医,他和晋王怎么都能遇到医术那么高明的游医?
根本就是她在捣鬼。
“我能怎么办呢?谁让我人美心善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楚凝双手一摊,俏皮的摇头微笑。
治好了苏睿,也方便她探听上宁的消息。
这一世,燕家军绝对不能再全军覆没。
“不敢奢求能够痊愈,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找回我叔叔,你就是我们忠义王府的大恩人。”苏睿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
“苏世子,你年纪轻轻的,家里又没遭受过什么变故,怎么会得了这个病呢?”楚凝换了一副温和的口气询问。
听他那一番话,可以确定他这病与家族无关,只是他个人的问题。
“我说了,楚小姐能为我保密吗?”苏睿迟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