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做错了事,但又不是罪大恶极。
有必要遭受非人的折磨吗?
“小人是受了老乡的指使,收了他一百两银子,才做出了糊涂事。”那名中年男子追悔莫及。
他这一身的伤,一百两银子治不好的啊!
“你那老乡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把带着血渍的匕首拍打着中年男子的脸颊。
“他是,齐王府的侍卫。因为不满英王府的人处处压齐王府的人一头,才想出了这个主意。”中年男子飞快的回答。
唯恐让审问的人不满意了,自己的舌头就保不住了。
“他没跟你说,英王若是拉不开弓箭,损伤的是皇家的体面,若是这锋利的箭头伤了新娘子,你有十条命都不够赔的吗?”晨风喝问。
那人眼中露出惊恐来,拼命的摇头:“没有没有,他只说,英王必然拉不开弓箭,以后英王府的侍卫就不会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了。”
“我那老乡他叫齐峰,那弓箭也是他事先准备好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他指使的。你们想问什么,就把他找来吧!”那人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了,赶忙把背后的人给供了出来。
“暮雨,你去齐王府走一趟。”晋王吩咐。
“是!”戴着宽檐帽子的人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楚凝这才知道那侍卫的名字,看起来,他和晨风都是晋王倚重的人。
人狠,话不多。
暮雨给楚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王爷,那弓箭大有蹊跷。”楚凝出言提醒。
她出身簪缨世家,对兵器并不陌生。
但是那副弓箭,她从未见过。
“煨了毒药?”晋王抬起了凤眸。
对楚凝的从容镇定有些意外。
面对血腥的场面,她是真的不怕。
而且,还能冷静的思考。
“没有,只是弓箭本身的问题。”楚凝摇摇头。
晋王一伸手,晨风把弓箭呈了上去。
弓沉箭重,拿在手里确实有些分量。
晋王双臂微微用力,“嗖”,一支箭羽飞了出去,钉在木门的左侧。
晨风张大了嘴巴,他们王爷一向箭无虚发的,今儿,怎么失了准头?
“你出去试试。”晋王把弓递给了晨风。
片刻,晨风回来了,看向楚凝的眼神带出了几分崇拜。
“王爷,真是咄咄怪事。这箭,不管怎么瞄准校正,都会向左侧偏移。”
“所以,他们不光是想害英王出丑,还想害死李瑶姐姐?”楚凝英美的脸上现出了怒色。
这人用心何其歹毒?
这是想彻底毁了英王啊!
“不关小人的事情,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中年男子吓坏了。
如果真是这样,别说他性命不保,就是他们家活着的一个都不能幸免,死了的也得被刨出来曝尸。
房门一响,暮雨回来了,他身后背着一个人。
“王爷,齐峰带回来了。”暮雨把人扔在地上,狠狠踢了两脚。
齐峰睁开了眼睛,看到端然稳坐的晋王立时就慌了。
“晋王,您深夜召唤小人,不知有何吩咐?”
“齐峰,你这畜生,可害死我了。一百两银子,你想要我全家的性命吗?”中年男人忍不住愤怒,先大骂了起来。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啊!你满嘴里胡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齐峰故意装糊涂。
心中暗骂:这个蠢货!
自己不是再三叮咛,要他事成之后迅速离开京城,在外暂避风头的吗?
他落在晋王的手里也就算了,怎么还把自己也给供出来了呢?
“齐峰,是谁指使你暗害英王的?”晋王开门见山的问。
他没功夫看狗咬狗。
“晋王,小人冤枉啊!小人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齐峰矢口否认。
“这弓箭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晋王拿起了罪证。
“小人,从未见过此物。”齐峰咬紧牙关,抵死不认。
“嗤!”
一把匕首扎在了齐峰的大腿上,刀刃完全没 入了,鲜血“哗”的涌了出来。
齐峰愕然瞪大了眼睛,晋王府的刑讯逼供,是如此残暴的吗?
楚凝嘴角一抽:晋王问案,主打一个惜字如金。
两句之后,问话的就是暮雨了。
“从实招来。”暮雨拔出了匕首,鲜血四处喷涌。
齐峰疼的冷汗直冒,他看不清黑衣人的面容,但是世上如果真的有凶神恶煞,就是他这般模样吧?
见他半晌不语,暮雨没了耐性,刀尖儿划过他的手腕,齐峰的手腕垂了下去。
“是我们侍卫统领给小人的,他交代小人这么做的。我们,只是看不惯英王府的侍卫过得那么逍遥自在。”齐峰哭嚎。
他的骨头没多硬,至少,没有暮雨的心肠硬。
晋王修长的手指抵住额角,事情再明显不过了,这阴谋是在李睿的授意下实施的。
追查下去,李睿必然会推出一只替罪羊来。
毕竟没有对英王府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他不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把这两个人扔到齐王府门前,给他们点儿警示。”晋王淡然吩咐,带着楚凝走出了刑房。
暮雨,最喜欢以暴制暴了。
楚凝走出晋王府,清晰的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狼哭鬼嚎,凄厉无比。
第二天天光放亮,齐王府门前围了一堆人。
台阶前的空地上,趴着两个人。
浑身血迹,气若游丝。
其中一个手筋脚筋俱断,身下渗出一滩血来。
另外一个,后背的衣服被划出了十几道口子,皮肉外翻。
有些伤处,深可见骨。
“这是怎么了?怎么有两个血人被扔在齐王府门口了?”
“快看,地上写着几个字呢,罪有应得。他们,这是犯了什么错?”
众人议论纷纷。
就连那四个大字也是用血写成的,一条巷子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齐王府的守门人撒脚如飞,往里报信。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竟然一点儿察觉都没有!
是谁杀了人,想嫁祸给齐王府吗?
真是胆大包天!
齐王府的侍卫闻讯走出来,蹲下身来查看。
“是齐峰!”有人一声惊叫。
齐峰只瞪着两只眼睛,满脸的恐惧。
连忙又去看另外一个,却很是面生。
那人三十左右的年纪,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只有一张脸却十分干净。
“呦,这人不是昨天给英王递上弓箭的人吗?”有人惊讶的叫了一声。
大家还没回过神儿来呢,他把原本就压的很低的帽檐又往下拉了拉,挤出人群,三晃两晃的,不知去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