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梦梦用力地攀着通风管道狭窄的内壁，全身压低，力气都聚在肘膝之间。
这条管道比上次遇到的要长，弯来绕去，头顶不断碰到生锈的接缝。
不时有灰尘被动作激起，呛得嗓子微微发痒，她咬紧后槽牙，手脚不敢有丝毫松懈。
她在黑暗中默数步数，分神注意每一处通道的轻微变化。
管道内温度逐渐降低，铁皮下方传来若有若无的杂音。
她估摸着，只要顺着地势往下，应该会通向地下。
十分钟后，她左膝撞到突出的螺栓，整个人几乎要在窄道里掉头。
但前方有丝不同寻常的凉意，叶梦梦咬着牙向前，直到掌下突然摸到一截松动的底网。
她屏住呼吸，慢慢用刀撬起。下面是一块塌陷的天花板，有细细的光线泄进来。
叶梦梦把背包先挂下去，按住管壁，借着力气落在一间油漆斑驳的小储藏间。
检查装备没问题后，她借助手电筒微光扫视四周。
地上散落几只塑料桶，墙角堆着空药品箱，却有一道残旧的钢制防火门敞开，一股陈年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叶梦梦凑近门边，发现一排小巧的白色箭头，每隔三米油漆就被人用土黄色蜡笔补了一下。
每到岔路口就有一个“C”字母内嵌“一”形图案。
她抿了抿嘴角，把防爆手电放小，心里马上明白江川走的就是这条路——他们之前一次行动中也是用这样的记号替自己标记路线的。
通道里十分阴暗，只能听到细微的水珠滴落声，她小心翼翼沿着记号往前走。
背后是管道传出来的一点点动静，前面不到二十米处突然传来一声短促闷哼。
叶梦梦立即收住步子，身子紧贴廊壁，竖起耳朵静听。
喘息和低沉的呻吟很近，带着克制和疲惫。叶梦梦深吸一口气，脚下放慢，顺着声音摸索过去。
最后在通道侧方一个半掩的铁栅门后发现——
人体气息微弱，叶梦梦借手电扫了两下。枪声炸伤墙壁的痕迹还很新、还有血迹。
靠近墙角的壁龛下，一个中年男子靠坐在几包破旧纱布袋上，手臂上大面积血印。
他衣服的领口上别着一个简陋工作证，正是林教授。
听见动静，林教授费力支起身子，把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挡在领口。
“是你？”林教授语气带着强烈意外，喉咙嘶哑，“江队长说你可能会回来，但没想到这么快。”
叶梦梦点头，缓步上前，把背包打开，先掏出医疗包防止对方惊慌。
林教授的脸色苍白，左肩的位置血迹还未完全止住。
他咬了咬牙，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猎狼的人比消息还快，今天要不是江队长把我拽下通道，也撑不到现在。”
叶梦梦压短声音，“你能坚持多久？能不能自己走？”
林教授叹了口气，“先歇会。现在最要紧的是血清，一切都得靠它。”
他顿了顿，抬手拍着贴身的外衣口袋，“我们已经有了突破，初代血清出来后那帮人眼都红了。”
叶梦梦转身戒备地守住通道，随时防备有人偷袭。
林教授见到背包里的器材，稍宽慰两分，“血清已经可以短暂抑制病毒活性。可是他们想要的却是全部数据。江队长带着人引了一波追兵，还说让我无论如何不要走出这道门。”
说话间，林教授颤巍巍地翻身，从怀里摸出一个磨损很重的防水袋递给叶梦梦。
袋子口系得很紧，里面放着一只金属试管和几张密封的数据卡。
他把东西塞在叶梦梦掌心，“江队长不久前去引开追兵，让我在这里等你。他说如果你来了，就把这个交给你保存，无论如何不能落在猎狼手里。”
叶梦梦没有迟疑，收好袋子紧贴腰带。林教授松了口气，全身因为血失多而不停微微哆嗦。
叶梦梦俯身查看他肩头的子弹口，剪去染血衣角，翻出止血粉和无菌纱布。
林教授气喘着开玩笑，“你的动作真熟练，和上次可不是一回事儿。上回还紧张得掉手套呢。”
叶梦梦平静地帮他清创、止血，没有半点慌乱。
子弹扎进肉里但没接触大血管，她取镊子夹住残片，不时用酒精棉球压住出血点。
林教授叫了一声，另一只手攥紧裤子。但整个过程持续得比他想象得要快。
叶梦梦抽纱布包扎时，林教授看了她一眼，“你小子这技术哪儿学的？真不说，比我们那边的急救士还利索。”
叶梦梦抬头，声音压得很低，“最近学过一些，在另一个世界，经历过不少事。这边情况太难，我想多准备点，总不能让队友再掉链子。”
林教授听得愣住，嘴唇干裂地动动好几下。叶梦梦没再解释，转身收拾好医疗包，顺手又塞了几只备用缝合针和便携镇痛药给他。
林教授按住包扎好的伤口试了试，点头说，“要是没你，这回肯定熬不过来。只是你那‘另一个世界’以后得再慢慢和我念叨念叨。”
他朝手里的防水袋努了努下巴，“现在你接手这玩意儿，算把我们最后宝贝托付了。”
叶梦梦只把防水袋藏进衣内暗层，默默确认手边所有物资还在。
林教授的话在耳边余音未散。她收起一切杂念，又重新检查了两人的弹药和路线。
外头通道里隐隐约约传来几下急促的脚步声，她拉低帽檐，屏息静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