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行走两天一夜，鞋底陷在稀泥里，叶梦梦和江川终于望见了基地远处的哨塔。
土路尽头，几个兵不时张望，像是在等什么。
叶梦梦手指揪着背包带，身上灰黑的汗渍和草屑交错，江川的裤脚早已破裂。
再往前几步，才看清黑鹰正带着一队人站在栅栏前，几人正分发装备。
黑鹰一抬头，脸色紧绷，险些把手里的望远镜扔出去，他连跑带跳地冲来，在江川面前猛地停下：“老大！
你们终于回来了，已经超时36小时没联系，我们正要出去找你们！”黑鹰喘着粗气，声音嘶哑，一队人也陆续聚拢。
江川的声音带点沙哑：“确实遇险了，不止一次。资料带出来了，快，让人通知老刀、王医生和技术组，核心团队八点全员到指挥室。”
他把手里的包递给叶梦梦。叶梦梦双手抱着防水袋，点点头，从胸前小心取下资料包递给黑鹰：“这些都在，必须马上做分析。有多少电池和电脑，统统准备好，还要把实验区的备用冷藏箱调来。”
黑鹰眼圈发红，使劲点头。叶梦梦看了江川一眼，抿了一下嘴：“先别激动，还没完成。你们守夜岗沦陷了吗？”老刀在一边开口：“没，只是外围闯进来的丧尸比往常多了一倍，大家轮班睡觉。你们快去医疗区，我给你们开路。”
江川顺着黑鹰带路进了基地。门口检疫区照流程让他们消毒。
叶梦梦一边摘下背包，一边开口问：“王医生在吗？”
黑鹰说：“人刚睡两小时，等会就起来。”
等衣服脱了三层，冷风吹得身上发麻。她系好绳带，把小包揣在最里面。
江川被一名女医生拉进棚子，开始处理伤口。
医生刚要再仔细处理一下，叶梦梦拉住她的袖子，把包放到桌上：“我得先看感染者的情况，能带我过去吗？”
李芳护士长闻声赶来，袖口还带着湿痕。她语速很快：“轻度感染七名，都还稳定；中度四名，发热严重；还有两个重度，刚刚开始躁动。我们加派了两班人守着。”叶梦梦点头，“我要看全部。
选三组不同感染程度的做样本，每组两人，其余做对照组。”
李芳推开一扇门，把她带进隔离区。
方舱床边有男有女，大多数眼神躲闪。叶梦梦仔细检查几人的口唇和指甲，借着床头灯看了他们的瞳孔和肤色。
她低声说：“重度感染先别碰。三个组，每组两个，今晚就开始测试，药剂就在我这里。”
她打开银色试剂盒，把三种配方列好标签，让王医生带助手记录数据。
李芳皱着眉：“王医生建议早点休息，你这状态——”叶梦梦摆摆手，“没时间了，再晚几小时就错过窗口期。”
她又问，“这些样本血液采集完了吗？疫苗保存情况怎么样？”
李芳点头：“样本昨天刚拿到，疫苗冰箱温度都对。”
安排完隔离区，叶梦梦招呼护士调来两组备用仪器，自己戴上一次性手套，搬开椅子坐下。
她一边规划记录表格，一边提醒王医生：“把受试者基本数据都记录清楚，体温、反应速度、皮肤斑纹，每四小时一次。”
江川推门进来，把染血的毛巾扔进垃圾桶：“需要什么尽管说，黑鹰已经让人把实验核心电脑调过来了。”
他坐在叶梦梦旁边，腿抵着桌脚。叶梦梦低头翻着表格：“你守住门口，不能让闲杂人等进来，现在这些配方只准王医生接触。”
老刀带着技术人员匆匆进指挥室，会议桌上的灯光很亮。
江川拿出刚带回的纸质文件和存储模块，拇指有些僵直地指向桌角摞起的地图：“资料量太大，我们得分组协查。根据这些实验数据，病毒研发基地不止一处。”
黑鹰摸出一份底图，咕哝着：“你是说，还有别的家伙在外面惹事？”
江川木着脸说：“没错，东区还有一个旧研究站，负责抑制剂和疫苗开发。如果咱们能找回那里的设备，解药技术就可以直接提速。”
叶梦梦靠在椅背上，着急地启开一个档案袋：“我查到他们过期数据加密了，需要物理破译。
老刀把所有解码设备调来，夜里必须连夜攻克。”
黑鹰叠着胳膊，苦着脸直说：“东部那里，全是丧尸群，外围都进不去。上次猎狼死了两拨人。”
叶梦梦眯起眼，手指点着地图上的标记：“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咱们现在的结果顶多是控制传播，还远不到逆转。必须想办法接近东部旧基地，情报组明早给我路线草案。”
江川点头，伸手按住档案资料：“今晚不休息，调所有能轮班的人进来，能看懂化学图的一个不落。”
深夜过半，急救室灯火微弱。叶梦梦和王医生坐在仪器堆前，检测第一轮解药效果。
叶梦梦翻看数据：“A组体温下降两度，病毒活性降低40%。”
王医生眉头皱起：“中度感染那两人，症状比之前好些，但还是发烧。”
叶梦梦翻查对比表：“说明药效有用，但配方还是不对症。C组重度感染的只延缓了转化进度，但没逆转。”
王医生手指在表上画了一下：“仅仅是缓解，就比过去所有药物厉害多了，你看——这里的变化全是正向。”
叶梦梦拿出采集样本，低头密切记录：“只有抑制剂体系方向没错。可病毒早晚还会变，明天我带着这些样本数据回研究院，给周博士第二轮修正。”
急诊区电话响个不停。王医生带着她走出休息间，通宵值班的护士搬运着医疗设备，三台备用冷冻箱外面堆着注射器和标本盒。
叶梦梦摘下手套，捏出一张实验记录，反复复核每项数据，担心遗漏。
隔着玻璃墙，江川踱步等候。黑鹰推门进来：“药品库存还撑得住，要不要多加警戒？”
江川捏了捏眉心：“加强守卫，今晚谁都别靠近隔离区。”
黑鹰应声，转身出去唤醒后勤队。
天色将亮，叶梦梦回了临时住所。人刚坐下，江川敲门，手里提着热水和两个饭盒。
他把水壶搁在桌上：“你已经48小时没合眼了，喝点汤再休息一会。”
叶梦梦攥着衣角，咧嘴笑了一下，“你也一样，我之前数着你打了三个盹。”
江川坐在她身边，手撑在椅背，“老实说，这次任务，我真怕你回不来。”
他低头摸了摸叶梦梦脸上的划口子，掌心冰冷，片刻才说话。
叶梦梦把他的手贴在脸上，“你以为我好过么？不会有下一次。”江川点了一下头，把头靠在她肩上，声音哑着：“我们都会活下去，直到事情结束。”
过了半小时，两人各自趴在桌上眯了一会，门外有人轻声来喊：“王医生叫叶博士去看急诊数据。”
叶梦梦翻身起身，收拾一下仪器和笔记本，临走捎上一瓶药剂。
第二天下午，基地会议室人来人往，一直忙到夜里。
叶梦梦和江川关上门，把资料和采样瓶锁进保险柜，她把随身的便条塞给江川：“等第三轮数据出来，我得马上回去，留给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
深夜快到三点，叶梦梦整理完实验结果。江川推门进来，声音很轻，“任务都快做完了，再不睡你要倒了。”
她没说话，只用胳膊挡住额头。江川把她抱住，时间长得有点反常。
这次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只是一直不放手，像是怕再没机会一样。
屋里静得能听见衣料的摩擦声。江川最后在她额头贴了下嘴：“这次回去多久？”
叶梦梦像平常一样回抱：“尽快回来，带着新的解药，还有改进装备。”
江川低着头说，“你走了之后，我会把基地看住，你带希望回来就行。”
两个人就那样靠坐了好一会，屋外的灯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