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驶近工业区尽头，减速滑入杂草和废弃瓦砾间的隐蔽角落。
江川率先下车，从后备箱里取出一副高倍望远镜，半蹲着举起，快速扫视五百米外的那栋冷硬建筑。
“看大门，三道电子锁，这边还有四个自动防御炮塔。”
他低声提醒，“巡逻的变异体不少，动作不乱，一举一动像是给谁调教过。”
叶梦梦站在副驾旁，打开便携扫描仪，把各类数据流通过头盔显示器调出来。
她手指在面板上滑动，那屏幕上一遍遍画出红色的能量流线。
“防御系统没有断电迹象，电子网络还很活跃，并不是什么废弃的地方。现在正有人远程操控这里。”她停顿两秒，又把扫描图投到手腕副屏上。
江川揉揉眉头，“幕后黑手忙着运作‘橄榄枝计划’，我们怕是一脚踏进别人的陷阱里。”
王涛在车后小心擦拭枪支，不再说话。赵海从副驾驶把一包简易爆破物资拎出来丢进随身工具包。
他撇撇嘴，“那我带李明去侧门制造点动静，争取能让那防御系统先看我们一眼。”
江川摆手，声音有些沙哑，“你们两人走侧门位置，爆破时记得找好掩体。张强跟我走，这边走污水管道。”
罗军翻看物理地图，把一条绿线密密地用记号笔描出来，“五百米外这口废弃污水井，有一段隧道能绕开外圈，直插设施地面，从主楼下方潜入。”
叶梦梦一把拉住罗军的袖子，“等等，我的生物探测器刚才报警。
那管道测到不规则热源，还有连续跳动的高频波动，不像正常生物，很可能有特殊的变异体堵着路。”
江川想了想，“别管，时间紧张，现在只有这一条能走。我带梦梦先进去，查明情况再汇报。罗军、张强，你们随后跟进，准备接应。
王涛守在入口，保持无线通讯。”
赵海咧咧嘴，检查炸药包扣环。李明看着污水井又把胶带多缠两圈，“大门交给你们，小命在自己手里。”
众人半蹲沿废道匍匐，上了一个被铁网遮住的污水井。
江川用便携工具肩撑铁网，叶梦梦举着灯钻进黑咕隆咚的管道，罗军和其余两人紧随其后。
王涛在地面留守，用对讲机压低声音，“一有变动随时上报，别都扎堆。”
管道内潮气重，脚下滑腻。叶梦梦把终端调到红外模式，边走边盯着设备上的波动。
“前方四米有热源，运动节律很缓，像在小范围里来回爬行。”
江川拍了拍肩膀，“别大声出气，动作慢点，都往后退一步。”
王涛头灯扫了一圈，瞧见管壁上咕咚咕咚地漂着几片薄膜，那其实是几只半透明的变异体，身上湿漉漉的，缩成一团黏在黝黑的水管内壁。
它们忽然拉开枝条状的肢体，缓缓地蠕动，像与周围环境揉在一起，无论颜色还是质感，都“和”在那土灰管壁里。
江川停下，“别乱动，这些玩意儿一旦有点风吹草动，能蹿得比人还快。”
叶梦梦抬起左臂，屏幕上波动曲线高起一块。
她低声开口：“它们的视网膜组织不发达，只靠震动来分辨猎物方位。”
她翻开装备包，取出一个薄片一样的小型装置，捏住调频钮收紧腕带，“超声波干扰器，能短暂干扰它们的方向感知。”
王涛皱起眉，把头灯转暗一级，“能晃多长时间？”
“按理论值，三分钟够我们全队过去。现在启动。”
话音刚落，那装置发出低不可察的啸叫，周围空气像起了风，管壁上的变异体疯了一样抽搐，左右乱窜。
但没有一只面朝小队，全都盲目撞在管壁上，抖成烂泥。
江川给众人打手势，“单列通行，别抢，别出声。”
小队迅速穿行，叶梦梦走在最前。剩下三人尽量贴贴脚踝，手指老老实实扣着扳机。
通过一段黑暗区，后方重又恢复死寂，变异体一点没察觉出来。
王涛回头看看出口，低声，“咱们出来了，头一回觉得地面空气舒服。”
这一头，小队绕过管道内最后一道铁闸，进入一间混凝土结构的地下室。
前方便是那扇厚重合金门，足有半米厚，从两侧卡进钢轨。
合金门表面闪着冷光，门上三道红色警示灯不停闪烁。
张强随即上前，把便携钥匙插进电子锁，叮叮两下，门板根本没反应。
他嘀咕，“加密得太狠了，算法不是我们熟的那套，我的工具和软件顶多能延时报警。”
赵海从爆破包里翻找半天，拿出液体炸药和锤子，研究了半天门缝。
他甩甩头，“这玩意儿不是钢板，普通的爆破、切割全失效。门体材料类似航空复合合金，碳纳米结构，根本凿不开。”
江川一摁包带，有些烦躁地看向叶梦梦，“你还有办法？”
叶梦梦低头，在空间系统内点开一道光屏，取出一个类似手持扫描枪的设备。
她走过去把切割器平移到门上，在面板上输入一组代码。
切割器喷出一道白色等离子光带，门体表面才开始渐渐变软，像流油一样往下坠。
“这是现代世界的分子重构切割器，能重组门上分子的结构，制造临时通道。”
四个人远远地看着那门一点点变得透明又发亮，合金层蒙上一层奶白色的薄雾。
门体先是隆起，又缓缓下陷，中央慢慢融出一个半人高的孔洞。
张强背着包往前靠了靠，“这现代装备，我是真头一次见，省力气还不怕警报。”
江川拍了下叶梦梦的臂膀，“这东西要是能量大点儿，直通到主控室都行。”
切割器还在运转。叶梦梦蹲下，从包里掏出样本收集瓶，又调出便携分析仪，把检测头朝门口外沿和地面嘎吱嘎吱收了些泥尘。
几秒后，分析仪上跳出一排排异常曲线。她哼了一声，把仪器递给江川，“这里空气、土壤里的病毒浓度分布像是同心圆。
扩散中心正是这个设施，外圈的病毒已经变异了七代以上，靠近设施的，是最原始形态。数据参数不是偶然，而是逐层蔓延出来的。”
江川捻了捻手里的收集瓶。罗军举起头盔低语，“也就是说，这地方才是病毒最初泄露的源头？”
“正是。”叶梦梦迅速在屏幕上画出一条衰减曲线，“外层的株群怎么扩散的已经不可考；但中心区未变异的株群浓度过高，只可能源自一地，没有别的渠道。”
江川揉着颈背，“假如里面保存着未变异的原始病毒样本，风险比我们预想大得多，里头任何空气渗出来都得要命。”
叶梦梦不声不响地从随身装备包里翻出六个银色的面罩，把过滤口朝外递过去，“这批是升级款，可以过滤99.9%的生物微粒，强度够应付高浓度病毒。面罩如果破了，当场通知我，别怕浪费，安全是命。”
王涛乖乖戴好，试着呼吸两口。“气味比咱那个老棉罩子强多了，有点像医用仓的消毒味儿。”
张强还在研究洞口，“这个口子够人钻了吗？我背上的包可不小。”
“洞够宽，你第一个进去，给我回头测下气体浓度。”
叶梦梦说了一句，把分析仪递给张强。
赵海这时神情认真，从工具包里又抽出电磁屏蔽带。
江川让大家背好行李，松开手腕的安全扣，“快进，进完人我把洞口附近消毒一遍，别带进去不该带的玩意儿，有没有漏网的远程操控设备。”
四个人鱼贯钻过被切割出来的洞。门体内壁残留着微微发亮的金属雾气，每人进去都带动一阵轻微的波动。
“里面确实气体密度高一层，”张强边走边回头说，“简直像进了冷库，声音都闷得发哑。”
罗军最后一个进去，把移动式空气传感头安放在新开口的位置，用胶带贴死。
江川用一块消毒布擦了擦手，把面罩又紧了紧。
四人都站定后，叶梦梦默默把分子重构切割器收回包里，死死按住包扣环。
江川扫视一圈，再没说其他，让队伍整理装备，用对讲机短报一句：“已突破主防线，当前情况安全，继续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