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梦梦盯着福斯特镜片后的眼睛，喉结动了动：“好吧，我愿意合作。但我有条件——必须确保何琳他们的安全。”
福斯特嘴角往上提，白大褂口袋里的钢笔晃了晃：“当然。我只对有价值的人感兴趣。你朋友现在就能离开。”
他摸出对讲机，“放外围的人走。”
叶梦梦听见对讲机里传来“明白”的回应，指甲轻轻掐进掌心。
她知道这让步是暂时的，福斯特要的是她的配合，不是真心放人。
“跟我来。”福斯特转身走向实验室中央的环形装置，金属鞋底敲着地面，“我得解释清楚你需要做什么。创世过程分三个阶段：建立连接、融合基础、稳定新世界。第一阶段最关键——你的穿越能力得当两个世界的锚点，给引擎提供量子共振。”
叶梦梦跟着他，目光扫过环形装置的金属纹路。
她假装听得出神，右手悄悄摸向腰间的伪装器——里面藏着微型通讯器，信号时断时续。
“看这个。”福斯特停在装置前，手指点向中央的蓝色光球，“量子融合炉，能在亚原子层面重组物质结构。”
叶梦梦装出惊讶：“这技术至少领先几十年。”
福斯特笑出声：“几百年才对。量子连接建立后，信息能跨时间流动，我们拿到了未来的技术蓝图。”
叶梦梦后槽牙咬了咬。她终于明白福斯特的底气从哪来——他确实掌握了远超时代的东西。
这时她注意到墙根有片区域泛着微光，像蒙了层水膜，隐约能看见另一个世界的影子：破碎的墙壁、锈迹斑斑的管道，是末世的控制中心。
“能量波动在变强。”福斯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两界壁垒变薄了，正常。”
叶梦梦没接话。她数着墙上挂钟的秒针，等福斯特转身去控制台的空档，迅速从袖管里摸出个米粒大的设备，按在环形装置底部的缝隙里。
那是量子稳定器的触发器，设定好时间会自动激活。
“叶女士？”福斯特突然回头。
叶梦梦手缩回来，垂在身侧：“我在看线路。”
福斯特没多问，指了指墙上的显示屏：“准备工作完成了。倒计时二十分钟启动初相融合。”
实验室的灯刷地变红，显示屏跳出“00:20:00”的数字。
技术人员开始跑动，有的敲键盘，有的检查线路。
叶梦梦低头看表——她和江川约的是十八分钟后启动，时间卡得太紧。
倒计时跳到“00:15:00”时，墙壁上的光膜越来越多，有些地方直接透明了，能清楚看到末世的场景：穿战术背心的人在跑，枪声响成一片。
叶梦梦心跳加快，她知道江川就在那边。
“是时候了，叶女士。”福斯特走过来，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站到平台中央。能量峰值时你会感觉到拉力，别抵抗。”
叶梦梦踏上平台，脚底的金属板微微发烫。她能感觉到空气里有电流在窜，头发丝儿轻轻立起来。
通讯器在裤袋里震了两下，她借着调整袖口的动作摸出来，屏幕上是江川的消息：“到位了，准备在约定时间启动。叶梦梦，我决定了——我要尝试穿越到你的世界。”
血往头顶涌，叶梦梦手指攥紧通讯器。她想回“别冒险”，但福斯特的目光正盯着她。
“倒计时五分钟。”技术人员喊了一嗓子。
福斯特走到控制台前，双手按在操作台上：“各部门注意，最后检查。”
叶梦梦望着透明墙后的末世场景。她看见江川的影子了，躲在控制台后面，身边有个人倒在血泊里——是亚历克斯？
通讯器又震，这次是语音：“亚历克斯中枪了。”
江川的声音带着杂音，“但代码输完了。稳定器会在约定时间启动。我...要试穿越。”
叶梦梦喉咙发紧。她想起江川缝战术背心暗袋时，线头歪歪扭扭的；想起他教她拆枪时，手指在零件上的温度。
现在那些画面混着实验室的警报声，在脑子里嗡嗡响。
“倒计时一分钟。”
福斯特回头看她，镜片后的眼睛发亮：“感觉到了吗？两个世界的力量正通过你连接。”
叶梦梦确实感觉到了。有两股力在身体里扯，一股往左边拉，一股往右边拽，像有人用绳子捆住她的骨头，两头使劲儿。
她盯着墙上的倒计时，秒针走得比心跳还快。
另一边，江川蹲在控制室角落，战术背心暗袋里的注射器硌着肚子。
亚历克斯倒在五米外，血把地面染成暗红色。
刚才守卫的子弹擦着江川耳朵飞过去时，亚历克斯扑过来替他挡了。
“代码输完了。”亚历克斯当时咳着血说，“稳定器会自动启动。你要穿越的话，只有三十秒窗口。”
现在江川攥着注射器，听着倒计时：“00:00:30”。
他能看见透明墙那边的叶梦梦，站在环形装置中央，头发被能量吹得乱飞。
“确定要试吗？”亚历克斯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江川这才发现通讯器还开着。
江川没说话。他扯开战术背心，把注射器扎进胳膊。
冰凉的液体流进血管，他感觉骨头缝里都在发烫，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控制室的墙不见了，能直接看见叶梦梦所在的实验室，连她睫毛上的汗珠都能看清。
“二十秒。”
江川扶着墙站起来。他能感觉到空间在撕扯，像泡在水里却被往两个方向拉。
亚历克斯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出来，模糊不清：“快...通道要关了...”
“十秒。”
江川往前迈了一步。脚底下的地面忽软忽硬，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踩在石头上。
他看见叶梦梦也在看他，嘴唇动了动，不知道在说什么。
“五秒。”
江川又迈一步。这次他感觉有东西在拽他的腿，像是无形的手要把他扯回去。
他咬着牙，盯着叶梦梦的眼睛——那是他在末世见过最亮的光。
“三、二、一...”
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变了调，叶梦梦眼前闪过白光。
她看见江川的身影在透明墙那边晃了晃，然后猛地往前一扑。
两人的指尖在虚空中碰了碰，像两片雪花撞在一起，转瞬就散了。
“启动！”福斯特的吼声被爆炸声盖过。
叶梦梦感觉有滚烫的液体从鼻子里流出来。她伸手去摸，看见满手的血。
环形装置发出刺耳的尖啸，几处冒起黑烟。福斯特在控制台前砸键盘，喊着“怎么回事”，但没人回答——技术人员早跑光了。
倒计时跳到“00:00:00”的瞬间，叶梦梦裤袋里的通讯器炸了。
她被气浪掀翻，撞在操作台上。最后一眼，她看见透明墙后的江川还在往前冲，身影越来越淡，像要融化在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