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用匕首划开最后一个纸箱时,铁丝网外的探照灯正好扫过他的靴子。
压缩饼干的塑封膜在月光下反光,三十箱午餐肉罐头摞成两米高的墙,最顶上那箱贴着叶梦梦手写的“特供”标签,字迹被雨水泡得发胀。
“按老规矩分。”江川踹开脚边的空木箱,木屑溅到记录员的裤腿上。
他抓起两袋盐扔给后勤组长,“药品单独放三号库,汽油桶全部滚去东墙。”
小李的枪管还沾着丧尸脑浆,凑过来时带起一股腐臭味。
江川从裤兜掏出袋牛肉干拍在他胸口:“守瞭望塔的加餐。”
这包牛肉干比标准配给重五十克,包装袋上的生产日期是2024年,塑料膜热封口都没起皱。
“川哥,我这组兄弟...”负责巡逻的老疤刚开口,江川已经转身掀开武器箱。
三十把新到的弹簧刀码得整整齐齐,刀刃上还带着现代工厂的防锈油味。
“上礼拜西墙塌了个洞。”江川抽出把刀插进木箱,刀柄上的编号被他的拇指蹭掉漆,“换岗时少两人。”
人群里有人缩脖子。老疤的疤从额头红到耳根,接过配给单时手指把纸角捏出油印子。
江川知道他们组偷藏了半箱矿泉水,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叶梦梦传来的无人机零件还等着试装,他没空处理这种小老鼠。
“我要换罐头的配额!”新来的厨子突然挤到前面,围裙上沾着中午的土豆泥。
江川数医疗包的动作没停,直到对方伸手要抓他胳膊,才抬眼扫过去。
那眼神像在验尸,厨子举到半空的手僵成鸡爪状。
“规矩就是规矩。”江川把五盒止痛片扔进医疗箱,金属盒撞出脆响。
厨子喉结上下滚了三次,最后攥着原本该领的六罐豆豉鲮鱼退回去。
人群自动分开条道,让他能贴着墙根溜走。
叶梦梦发来的新型防毒面具被江川扣下十套。
他踢了踢堆在角落的五个麻袋,里面装着要送给三公里外修理厂的红糖和纱布。
那个瘸腿老板上个月修好三辆装甲车,值得多喂几口甜头。
“记录。”江川用靴尖点点物资分配表。会计的圆珠笔立刻开始跳舞,墨迹在“战略储备”栏洇开个小黑点。
江川盯着他写错个数字,等整张表填完才开口:“七号库的米面重称,差半公斤就断指头。”
领到双倍弹夹的小李正在给手下分牛肉干,撕包装的动作像在拆炸弹。
江川看见他把最大那块塞给瞭望塔新来的哑巴,那孩子才十五岁,前天刚被丧尸咬掉半只耳朵。
“都听好了!”江川突然踹翻空木箱,响声震得灯泡晃。
两百多人同时绷直脊梁,有个女人手里的压缩饼干掉在地上,没人敢弯腰捡。
“下次补给来的时候——”他故意停顿五秒,等夜风吹散远处的尸嚎,“会多二十箱维生素。”
人群里冒出半声欢呼,又硬生生憋回去。江川知道他们在算这笔账:二十箱维生素能换隔壁营地的柴油发电机,或者跟游商换三把冲锋枪。
老疤的手下在偷瞄小李组的防毒面具,喉结动得比吞咽时还快。
“现在滚去干活。”江川甩出最后半包烟,蓝色烟盒划出抛物线砸在物资统计表上。
三十七个组长扑向各自区域,脚步声震得铁丝网上的铃铛叮当响。
会计捧着表格过来时,江川正用匕首削苹果。
刀尖挑着果皮转了三圈没断,这是叶梦梦昨天刚传过来的红富士。
“汽油超领两桶。”会计声音比蚊子还细,“说是给发电机备用。”
“哪组领的?”
“运输队老张。”
江川咬下块苹果,汁水顺着匕首往下滴。他记得老张上个月多报过轮胎损耗,当时用断他两根手指。
“今晚给他车上装点'特殊货物'。”苹果核砸进垃圾桶的声响,惊飞了库房顶的乌鸦。
小李带着哑巴过来道谢时,江川正在核对送给修理厂的物资。
五袋红糖换成四袋,多出来的那袋拆开倒进汽油桶——掺了糖的燃料烧起来更旺,这事叶梦梦在交易备忘录第三页写过。
“川哥,瞭望塔发现新尸群。”小李把夜视仪递过来,镜片上还带着体温。
江川没接,抬手把他衣领上沾的牛肉干碎屑弹掉:“明早带人去二号废墟。”
等仓库只剩江川自己,他掀开最里层的防水布。
叶梦梦藏的“私货”整整齐齐码在下面:五盒黑巧克力,三瓶威士忌,还有套精钢打造的飞刀。
他拧开威士忌闻了闻,又原样拧紧放回去——这些要留着换医生手里的丧尸病毒样本。
守夜人敲响铁轨时,江川正在修改势力分布图。
五个红叉标出最近归附的小营地,每个叉边都注明了控制价码:北坡营地值五十箱泡面,修理厂值三十卷铁丝网。
他舔舔铅笔尖,在西边水库旁画了个蓝圈,那里有群学生兵需要抗生素。
“川哥,统计完了。”会计抱着表格像抱炸药包,“误差率0.3%。”
江川扫了眼最后一栏,剩余物资刚好够撑七天。
叶梦梦传来的天气预报说后天有暴雨,他得在雨前把三吨水泥运到围墙缺口。
“误差超过0.5%的组,”他用铅笔尖戳破表格上的一个数字,“明天伙食减半。”
月光移到仓库东角时,江川摸到裤兜里的翡翠纽扣。
这是上次交易时从叶梦梦衬衫上掉下来的,被他偷偷捡回来。
纽扣表面有道裂纹,摸起来和她昨天定价时一样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