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拐过最后那道铁门，脚下的混凝土地面踩得发沉，江川第一个把门拉开。
门后是一条粗糙的水泥走廊，尽头有一道加固过的重型钢门。
江川先探头确认没埋伏，随后回身朝叶梦梦招手。
她收紧背包，钻进门内。
江川用上全身的劲把钢门带上，凑牢锁扣，反手又加了两道闩。
门紧锁的那一刻，外头所有的枪声、喘息、叫嚷都消失了。
存储室里，光线比想象的亮些。里面有四五个人，小鹿正守在林教授身边，见江川和叶梦梦进来，眸子一下亮起来，扑过来给叶梦梦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梦姐！我们担心死你了！”她的胳膊箍得紧，像是要把叶梦梦嵌进自己骨头里。
叶梦梦微微抿嘴，明明浑身汗湿发冷，却蹭了蹭小鹿的头发，用力回抱了一下：“小鹿，我没事，大家都还在就好。”
江川看着屋里人都归队，上下打量了一圈，确定每个人都清醒。
林教授斜靠在废旧的行军床上，脸色发白，嘴角却带着平常的那股固执劲。
他咳了两声，手里握着一只蓝色U盘，对叶梦梦摆手：“姑娘，过来。我得和你说说这个东西。”
叶梦梦忙凑过去。林教授把U盘塞到她掌心，话压得又急又低：“这种血清现在只能暂时压住感染初期的病毒。不稳定，副作用没完全查出来。但配方和试验数据，都收在这U盘。你那边要是能找到专业的人，一定要让他们研究得细致点。”
叶梦梦把U盘贴身放进防水袋，点点头，又低声问：“教授，您还有什么要补充吗？”
林教授嗓子哑了，抬了一下眼皮，把一份手写笔记也塞给她：“备注都写在这。你放心，我能撑住。”
边上的两名基地成员帮林教授擦汗，小鹿又把一瓶水塞到他手里，屋子里都有些静下来。
江川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特制保温箱，擦干净盖子递给叶梦梦。
“叶梦梦，这里面是血清样本。外层保温材料最多管四十小时，不能碰到强烈振动，放好。还有，温度计在外面口袋，你得每隔半小时看一眼。
血清色泽要一直淡黄色，变浑就报废。”
叶梦梦点头，拿稳箱子，仔细检查保温锁扣没有松动。
她又看江川，没说什么，只把箱子揣进背包最贴身的夹层里。
江川又摸出一张折叠得很整齐的地图，直接交到她手里。
“这个给你。每个安全屋和补给点都画了标记。
如果你哪次过来，不管落在哪儿，就按图找最近的藏身点。”
叶梦梦飞快扫了一眼地图，见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几个关键位置，小字记着门路密码。
她稳稳放好地图，有点忍不住低声：“江川，你都算到了？”
江川没回应，只拿手把她肩膀重新压实，语气平和：“别迷路就行。”
这会儿倒计时还剩下两三分钟，叶梦梦想了想，把背包放地上，从里面一包包扒拉出药品和物资。
她拿抗生素和止痛针剂给小鹿：“这些救急药要优先留给重伤员。这两种营养剂可以让人撑住两天，标签和剂量全部记在本子里。每次要先问林教授。”
小鹿靠过来，接过药品，认真地点了一下头。
她又看叶梦梦，声音有点怯：“梦姐，你还回来吗？”
叶梦梦想开口，嘴唇却有些干，只摇摇头：“等我有了法子，会想办法过来。”
她没敢再多说什么，只想抓紧剩下的每一分钟。
江川看她动作急，又静静帮她叠好背包侧面那些零碎物品。
叶梦梦抽出一个小型太阳能充电器，递到江川手里：“这个能给通讯设备和小电器充电，放外面晒两个钟头能用一天。
我下次会带更多可用的东西来。”江川把充电器塞进作战服口袋，摸着金属外壳，低声丢下一句：“不用急着下次，先保证自己安全。”
倒计时只剩下六十秒了。叶梦梦挤在人群中，扭头和林教授，小鹿，还有那几个熟悉或者陌生的基地成员挨个交代：“尤医生，那个手术包在上层口袋。林教授，您注意别走神，多喝水。张哥，小鹿帮我管好日用品。大家要互相守着，有机会再聚。”
基地成员一一接过她分发的急救用品，有人忍不住问她：“叶梦梦，你这回要离开多久？”
叶梦梦搓着指尖，低着声音回道：“我也不知道。但我会努力让物资更多。”
突然间，她脑袋里那股熟悉的眩晕像风一样卷过，掌心发麻，手指开始变凉。
叶梦梦下意识握紧江川的手。这时候江川已经察觉，她的掌心越来越冷。
叶梦梦急低着头，说话断断续续：“江川，我会尽快找到最合适的科研团队去分析样本，我也会继续训练，不让自己拖后腿……下回见你，我一定能帮上你们多点。”
江川手掌覆上她的脸，指腹蹭掉她额上的汗水，动作不快也不慢。
他嗓子有点哑，只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剩下的事交给我。我在这等你回来。”
叶梦梦盯着江川，想说点什么，舌头却打了结。
整间地下储藏室忽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几个人轻喘和心跳的杂声，她耳朵里只听得自己心跳噗通噗通的声音。
世界里所有人都揪着脖子、摁着呼吸，看她和江川短促地拥抱，然后所有的声音都像一下关了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