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叶梦梦跟着黑隼小队，踩着积水的地面走在主基地大门外。
一夜的疲惫还没有褪去，周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低低的呼吸声。
前面几步之外，江川站在大门旁边。他的背影比记忆中单薄了一些。
他像在等着什么，脚下的影子拉得很长。
黑隼带着队员收队，叶梦梦默默摘下帽子。从远处走到门口时，她没停顿。
江川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喉咙里像堵了什么，等她站近了一米时才慢慢开口：“你真的回来了，我……我一直在等你。”
叶梦梦瞥了他一眼，说话直接：“你比上次见面还虚，眼底乌青都压不住了。”
她把背包拉链拉开，从侧兜里找出一支灰色塑料瓶，递到江川手上，“营养剂，补点能量，别又给我倒下。”
江川没推辞，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嘴角轻微抽动。
他低头看叶梦梦的打扮，声音有些沙哑：“路上没出什么事？”
“还活着，也没少惹麻烦。”叶梦梦边说边把包包提起来，跟着江川进了大门。
黑隼对江川说：“她全程没丢人，东西也带回来了。队长，还有件急事等会要单独交底。”江川点了下头：“先休息。”
黑隼退到一边。
江川带着叶梦梦进了楼里，才走廊刚过就直接带她进自己的办公室。
门关好，外头的喧哗一下子被隔断。
叶梦梦不拖沓，把背包放到桌上，掏出一个保温箱放在他眼前。
江川愣了一下，走近了一小步。她用食指在箱盖外沿划了两下，低声说：“三种血清，目前都带了样品。
第一种，专门针对感染初期，用在第一道隔离区，数据上成功率有六成多。第二种提升抵抗力，用作外勤队定期强化，理论上能延缓转化时间。还有一种，刚是实验半成品，理论上能逆转部分感染症状，风险比前两种大。”
江川睁大眼睛，盯着血清样本回不过神。你这一趟，不到几天，怎么就有了这种进展？”
叶梦梦拉过椅子坐下，把另一个小盒子也推近桌沿：“其实对你们是几天，对我那边已经过了接近两个月了。我拉了团队，抢了资料，搞了实验室。资金、材料和人手，全都压了上去。”
她利索地打开电脑，从夹层里拿出加密硬盘连好：“这里面有治疗流程和生产方法，你们基地里的条件，足够试制和批量。”
江川把血清放回保温箱，满脸凝重地握紧叶梦梦双手，嘴角动了两下，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们这些年，熬着等什么新变数，连死马当活马医都不敢指望。这东西……比一切还要值钱。”
叶梦梦抽出手，从包里又扯出一些东西。她懒得绕弯，直接摆到桌子中央：“上次跟你聊基地后勤，我记了笔记。这是太阳能充电器，一天能支撑两台分析仪。旁边两个是高效净水器，还有通讯增强装置，能顶原来三套备机。”
她话音落下，办公室外立刻有零散脚步声靠近，是一名基地技术人员。
这人一边进屋，一边拖着沉重的音箱壳样机器，额头全是汗。
叶梦梦把净水器递过去，用拇指敲了敲说明页边角：“所有操作流程都贴了标签，照我说的步骤做。
不明白的来找我。”
技术员接过去，眼里满是按捺不住的小心思，“这些能派几个人操作？”
“只要认字，三天能教会一半人。”叶梦梦回答得干脆。
江川轻轻拍了下净水器外壳，长舒一口气：“每次你出现，我的后勤组都要开会加急搬运东西。一走，这地儿就变天。”
叶梦梦拿起剩下的通讯装置，转头吩咐技术员道：“你先带人把这些拉去机房，我还有几个设备要接线。整个基地广播系统都能提升一半功率。”
紧接着，江川哈了一声，走到窗前张望一阵，“外头人都等着看新东西，等一会儿我让队伍先熟悉一下。”
叶梦梦理了理袖口，拍拍口袋道：“别让人一下抢光了，我还要留两台做备份。”
江川点点头。
等技术员离开，江川带着叶梦梦走出办公室，一路向基地西侧走。
沿途两边新搭建的简易板房，墙上刚刷的白漆还带着异味。
江川介绍：“新区扩了快一倍，医疗区和训练场独立出来了，医疗队现在能分开三组，不用轮流挤在仓库边上。”
叶梦梦随手把手插口袋。“药品够用么？”她目光落在堆满集装箱的库区。
江川叹了口气，眉头揪紧了些，“‘猎狼’组织抢了我们三次运输，药品最多撑不到一个月了。”
叶梦梦没回答，扫了两眼训练区的紧急用药箱，一边在心里记数。
江川把她带到指挥室，里面几台电脑正在舱板上震动，墙上贴满了手绘地图和各种线缆。
江川拉下一张最新的行动地图，右手在几处用红笔圈了点的位置点了一下，“‘猎狼’据点本月增多，一共六处，呈半包围态势，看得出来不是单纯捞东西。”
江川咬住下唇，“我们补给线最近经常断，失踪三次，查下来都被他们抢了。他们想彻底切断基地外联系，让我们自己耗死。”
叶梦梦拿过标尺，绕着分布图走了一圈，很快说道：“你看，他们这么排兵布阵，下一步是长期围困，不急着进攻，就是耗你们物资。”
江川点头：“没错，我们拿他们没办法。你带回来的血清和新装备，也许能给我们一个突破口。这样下去熬不了多久。”
叶梦梦理了理桌上的设备，一边记新的思路，一边问：“你还有能够外派的队伍么？”
江川收敛心思，“有三队能轮换外派，你要加什么新任务？”
她指了指地图上的补给线，又摸了一遍手边的电脑包：“我如果能腾出药品和这边生产能力，得建立至少两处外部小组，分散你们的压力。另外，我打算直接教你们几个高强度净水设备和备选能源的维护法，别总用那些老电池。”
江川想了想，说：“这几天病号多，医疗区紧张得厉害。”
叶梦梦点点头，关上电脑，“医疗区明后天我就去，顺道帮你们筛一遍急救物品。”
江川没吭声，默默在地图边沿做了个小记号。
叶梦梦拿着新绘制的路线图，又从兜里掏出备用芯片放进江川掌中，两人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屋外门响了一声，黑鹰略显疲惫地推门进来，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叶梦梦看见他胳膊上还绑着临时包扎带，把背包里的简单包打开，直接递过去：“你这包布条是昨天沾血的吧，别磨出麻烦。”
黑鹰咧着嘴，有点无措地点点头，转头对江川报了句：“侧区有人回来了，确认昨晚尸群完全散了，不用再布二次警戒。”
江川示意他留下，低声和叶梦梦商量：“这个月补给线安全由黑鹰盯。你那边要防着猎狼有人混进来。”
叶梦梦点头，从兜里摸出定位信标，是未来几小时要安装的东西。
桌上资料摊了一地，江川忽然停住动作，声音低了下来：“这回你怎么安排，你要在这边待多久？”
叶梦梦看着桌上的血清箱，语气简洁：“等现在的血清批量出来，我还要走一趟南区，把你们紧急缺的药带回来。”
江川注意到她侧脸没什么表情，但手指已经稳稳握紧笔杆。
他喉咙发紧，握了握拳头，没再追问。两人迎着屋里的灰蒙晨光，沉默着碰了下砂壶，算作简短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