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咬着牙往旁边瞟了眼，低声招呼：“老刘，让队里的人在外面盯着，别让黑鹰剩下的人再突然冲进来。
这里我和她能应付。”
老刘愣了一下，看了叶梦梦一眼，点头走了出去。
大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只剩叶梦梦和江川靠在货架和一堆杂物旁。
江川左手轻撑地面，努力让身子不歪倒。
叶梦梦拿着急救包，声音放得极低，又压着嘶哑，小心翼翼问：“你能走吗？”
江川勉强动了下腿，脚踝靠着快倒的购物篮支住，喘着气说：“还能走。腿是小事，没打到骨头。”
叶梦梦盯着他那一滩渗出来的血，沉默了一会，忽然把包里的消毒湿巾递过去：“你这样包不住血。
我来帮你吧。”
江川嘴角扯了一下，把随身带的小型医疗包拿出来，动作有点慢。
他半跪下来，撕开一包止血粉就往伤口撒，咬着牙扯下裤腿的布条捆紧，拉得很死。
“能忍。”
叶梦梦没立刻伸手，只观察他每一步动作。等他把止血带系紧后，她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说：“你绑松了，止不住血。先拿消毒湿巾擦一下吧，这样才干净些。”
江川看着她那认真又纠结的样子，嘴角浮现出一点没在投影里出现过的柔和表情。
他用袖子擦了把汗，“投影里你总皱着眉头，说话都冷冰冰，真人怎么会这么细心。”
叶梦梦脸上一热，低头拿出湿巾和创可贴，慢慢拆开放在他腿边。
她没直接去动他的伤口，只是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又轻声说：“我在影像里只能看到你背影，你总很冷静，伤也不说。我其实分不清楚你什么时候真的累了。”
江川没说话，慢吞吞把湿巾摊开递过去，嘴里嘟囔一句：“你们那边的创可贴真高级。”
他咬一咬牙，把伤口上的血迹全擦净，又抽空看了看周围的货架，将一袋狗粮踢到门后，准备堵门。
叶梦梦听着，压低声音：“这里安全吗？”
江川朝门外努了努嘴：“黑鹰一伙估计还在周围晃。有烟雾弹，能挡一阵。但他们顶多敢追一段，估计去抢救自己人了。”
他动了动手，环顾四周，“这地方货架结实，角落还有点杂物，能防一阵。等会烟消了，咱们再换地儿。”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发现你。黑鹰那伙盯着我基地很久了，看上咱们物资。”
叶梦梦听到“黑鹰”两个字，嘴唇抿得更紧。
江川用胳膊撑着，两只手一上一下抓着铁架子，用低沉的声音说：“黑鹰是这片最大的帮派头子，手里人多枪多，没什么底线。基地现在的东西多起来了，肯定被他眼馋上了。”
叶梦梦默默想，她只是记下这些名字，可越听越觉得压抑。
江川没有看她，翻出一片药片，干吞下去，忍着疼笑了一下：“其实你们那边世界挺安静的，想吃饭就有饭，想睡觉就能睡。可我们这边——大多数人都睡不踏实。每天都担心是不是突然有一颗子弹打穿顶棚。”
叶梦梦手指揪着袋子，动也不动，只是低声说了一句：“你在投影里总是很冷静，可今天……你流了不少血。”
江川这回抬头，盯了她一会儿，忽然露出一个短暂的笑。
他把医疗包丢到脚边：“基地那帮人，有人指望我做主心骨。
走在前头不能露怯，不然都得乱套。可你要是真问我，有时候也想坐下来歇一歇。”
叶梦梦低着头，捏了捏手指，哑声说：“那你可以对我说实话。”
江川把裤腿拉上，拍了拍叶梦梦的肩膀。他的手明显比之前更沉稳，声音软下去：“只有你在我面前，我才可以随便些。”
说完，他低头摸出半支巧克力，小心翼翼递过去，“只有一个，来一口补补。”
叶梦梦没推辞，接过咬了一口，味道很浅，但在嘴里觉得暖。
“你以后别什么都自己扛。”她把另一半断口递给江川，“你是真饿坏了吧？”
江川咬了一口，咽下去，一边擦汗一边说：“没你那么娇气。”
叶梦梦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消毒湿巾抽了一张出来，认真地蹲在江川面前，把他的伤口再次擦干净。
她用手指轻压在他膝盖上，小声说道：“你这纱布太旧了，我换新的。”
江川怔了一下本想拒绝，但还是没动。叶梦梦动作轻，很快把现代的创可贴和新的纱布包扎上。
他腿上的伤有些发红，叶梦梦蹲着仔细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不是她来得及时，江川可能会感染。
江川吃完巧克力，嘴角一动，干笑了一下，“下次你别进来了，这里可不是好玩的。”
“你不让我进，我也会想办法来的。”叶梦梦接了他的话，没转头，“我不怕。”
货架后面只剩细微的呼吸声。江川盯着她安静的脸，忽然觉得喉咙里堵着什么东西。
叶梦梦又补了一句：“等传送时间快到了，你记得通知我一声。我怕突然晕回去，会吓着你。”
江川原本靠在货架边，一只手撑着膝盖，忽然低下头，把叶梦梦的手抓在掌心里，没有使劲，只是握住，声音比方才低了不少，“你不用担心我。你今天看到这些，不用害怕，也不用觉得愧疚。我自己能顶住。”
指尖被江川攥紧，叶梦梦愣了下，想要把手抽回去。
但江川还是没有松手，反而轻轻按了按，“以后要来的话，可得提前告诉我。要是让我带着伤跑来找你，真担心你会更麻烦。”
叶梦梦低了头，声音闷闷的。
空气里有点凉，她背靠着柜子，感受着手里温热的体温。
传送倒计时快到点了。她翻了翻急救包，确定所有药品、绷带还有剩下。
“江川，再撑一会，你送我到门口就回去休息？”
江川咧嘴笑了一下，轻叹一声，“省省吧，你一走我能歇口气。咱们基地缺的就是睡觉。”
叶梦梦点了点头，把背包重新背好，把剩下药品留在他身边裹了两层。
传送的最后几十秒安静下来。江川还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只说：“梦梦，我说话算数。我会好好养伤，下回你再来，肯定见到一个没挂彩的我。”
叶梦梦“嗯”了声，肩膀僵着，其实也很想抱一下江川，却又说不出口。
“你别怕，真的。”江川再说了一遍。
空气寂静下去，货架后只剩一对高低不齐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