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上这边还有剧情啊……”该亚用拇指和食指关节捏着下巴,回忆起塔一层的壁画,那上面讲述了被献祭的女孩和女巫、蛙头怪物的起源、以及蟾蜍之神扎特瓜。这些都是与《青蛙王子》无关的内容,不知道穿插在这里有什么用意。该亚身上还带着从塔中获得的4样道具,他找出指南针,标着蟾蜍图案的指针指向西边。
该亚移动指南针,指针晃动,一直指向西边的某个方位。“也许这个道具指向隐藏剧情的方向。”
还有一小布袋红泥,该亚还不清楚那个道具的作用。该亚相信去探索西边的剧情一定能提高故事完成度,这样奖励点数和道具都会提升。但他要在冒险和保命之间做选择,沼泽里有太多不可预知的危险。
“如果剧情完整,结算时评分就会高,就有机会拿到厉害的道具,以后的副本就轻松了哇!”
该亚突然想起法拉姆的话,对啊,其实他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剧情完成度优先,这都是为了对抗未来更大的风险。
该亚向西出发。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阳光暖洋洋的,迎面而来的风带着凉气,比塔中惬意很多。该亚能远远看到西边天空的阴云,沼泽湿地散发出的水汽,形成令人不安的紫黑色雾霭,与这里的蓝天陆地构成鲜明对比。
原野上偶尔能见到一两棵树,树冠洒下一片阴凉。在进入沼泽之前,该亚停在一棵树下,坐下来背靠着树干,打算睡一觉好好休息,在塔中通宵实在让他筋疲力尽。
该亚睡着了。他倚靠在舒适的树荫中,睡了很久。
有一片树叶在该亚鼻尖扫来扫去,激得他打了个喷嚏,从睡梦中惊醒。该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有个人影拿着树叶,笑嘻嘻地看着他。
“别闹了,白云顷。”该亚无意识地说了一句,挥开树叶,转过头继续睡。
“宝贝,你再继续睡的话,我就把你装进匣子里哦?”
一个熟悉的声音贴在该亚耳边说。他瞬间就清醒了,手握着剑柄跳起来:“徐恕己,你怎么在这!……嗯?我刚才说过什么吗?”
背着大提琴匣站在该亚面前的,正是本该在塔中的徐恕己。他挠着头说:“你说…徐恕己,你怎么在这?”
“嘁…你怎么在这,你怎么爬上塔顶的!”
“啊?这不是明摆着吗,”徐恕己理所当然地说:“我原路返回啊。”
“原路返回…”该亚太阳穴隐隐作痛,“你是怎么找到出口的?”
“出口仔细找一找都会找到的呀?”
“…那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嗯…”徐恕己抱着胳膊,假装努力思考了片刻,“心有灵犀?——不是啦,岔路口那里只有西边的屏障碎了,我就走这边了。”
该亚握着剑,一手用力揉着太阳穴,徐恕己这番话…无可挑剔,确实没有证据证明塔只有顶部那一个窗口可以逃生。但是该亚想到塔三层的高度、二层数不胜数的怪物,实在无法相信徐恕己原路返回还能够追上自己。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啊,宝贝?”徐恕己搭上该亚的肩膀,亲亲热热地问他:“我肚子饿了,你有吃的吗?”
该亚甩开他的胳膊,“我没有。离我远点。”
该亚离开树荫,加快脚步往指南针提示的方向走。徐恕己放松地跟在他身边。该亚知道,一旦变成现在这样,他就很难甩掉徐恕己了。
现在日头西斜,已经过了正午。该亚粗略估计他睡了8个小时左右,充分地缓解了疲劳。他们两人走到原野的边缘,再往前将进入沼泽,该亚准备好刀剑和喷火器,谨慎地跨入了紫黑色雾霭。
“咕——”
该亚听到一声巨响,猛地抽刀转身,却见徐恕己摸着自己的肚子,撇着嘴说:“饿了,忍不了,不吃东西不行。”
“不,你不饿。”该亚收回刀,面对徐恕己咕咕乱叫的肚子,他不近人情地说:“听好,你的饥饿感只是你认为自己该饿了。我们没有肉体,理论上也不会饿死,只要你相信自己不饿,就不会继续饿了。”
“放屁!你骗人!”徐恕己因为肚子饿,脾气逐渐暴躁,“我都说了我是人,当然会饿死!你这死脑筋!”
该亚自打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听别人骂他死脑筋。但他很镇定,试图聊点别的转移徐恕己的注意。“徐恕己,你在外面是做什么工作的?”
徐恕己捂着肚子,没好气地回答该亚:“我啊,我是一名律师。”
“律师?”该亚不镇定了,声音都拔高几度。
“是,我是一名优秀的律师。胜诉率100%。”
好,该亚确信徐恕己已经饿得产生幻觉了。他们两人脚程很快,闲话聊天间进入沼泽深处。沼泽中,再次冒出了婴儿蛙人等怪物,他们收拾这种怪物已经轻车熟路了,另外,该亚发现沼泽怪物们畏火,用火苗灼伤它们可以立刻令怪物溶化死亡。该亚捡了干燥的枯枝,用喷火器点着,挥舞着清理怪物。他们越往深处走,蛙人数量越多,动作越快,也出现了会弹射舌头和有强酸性体液的强化种类,预示着更恐怖的东西在前路等着他们。
天色已经全黑了,他们两人举着火把,杀死一波又一波的怪物。终于,他们到了一个宽阔的苔藓地面上,徐恕己罢工了。
“我要把怪物烤来吃。”
“不行,蛙人是受到诅咒的人类,你吃了可能也会变成怪物。”
“那你给我弄点吃的!”徐恕己吼道。
该亚走到一颗枯树桩边上,靠着树桩坐下来,对徐恕己说:“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你可以试试到水边找找有没有鱼,你能抓回来我就烤鱼给你吃。”该亚放弃了他那套不会饿死的理论,因为他也饿得走不动路了。只能说饥饿是本能反应,他们很难通过意志去消除本能。该亚在树桩附近搜集到一些叶片和碎树枝,他用石头垒出一圈篝火,抬头一看,徐恕己没影了,可能是跑到水边抓鱼去了。
另一头,徐恕己经过好多个浅水滩,都没在水下发现鱼类。他越走越远,希望找到深水塘。
他独自走在夜色中,眼角突然捕捉到一个人影,他立刻冲过去截住那个人影。就在他靠近人影时,人影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徐恕己说道:
“【风魔法】!”
一道风墙凭空挡住了徐恕己。徐恕己借着火光,竟看到那个人影就是该亚,只不过该亚的头发全灰了,他身上背着热能火箭筒,背后插满了武器,他跟徐恕己打了个照面,转向西方,继续赶路,“【硬化】!”该亚面前的沼泽硬化成大理石地面,而他踩着风,瞬间消失不见。
“宝贝?”徐恕己眨了眨眼睛,“他不是说在原地等我吗?”
该亚把篝火烧地很旺,这样怪物们也不敢靠近了。他把火炬插在泥里,围着篝火烤烤冻僵的手脚。这时候,一大捆Q弹的触手被扔到篝火旁边,该亚反射性地跳起来,看到那些是巨型腕足,每条都有小腿粗,足足有十多条。
“看,我抓到了章鱼!”徐恕己兴奋地说,他折了些树枝,盘腿坐在地上串巨型腕足,“我最喜欢铁板鱿鱼了!”
“这——”该亚踹了一脚腕足,发现那触手是死透了,“你是怎么——算了,没事。但愿这东西能吃。”
他们在篝火旁相对着串触手,串成扫把一样的烤串。他们没有调味料,只是简单地举着烤串烤熟,触手被烤成金黄,发出诱人的海鲜香气。他们咽着口水翻面,徐恕己随口问道:“宝贝,你刚才去哪儿了?我看见你往西边走了。”
“我就待在这里,哪儿都没去。”该亚说,“你太饿了,那是饿出的幻觉…应该烤好了,你咬一口尝尝?”
徐恕己毫不怀疑,张嘴咬了一大口烤触手,“嘶哈——烫,啊,好吃!这嚼劲、啧,多汁!这肉自己带着烟熏味,吃起来正好,我打10分!”
“至于吗?”该亚也敌不过诱惑,咬了一口。烤熟的触手肉质紧实弹牙,鲜香四溢,仿佛膏蟹肥鱼,味蕾狂欢一时间冲击得他俩说不出话,埋头大吃。该亚想不到,恐怖的触手怪物竟然是这等美味,恐怕能秒杀他这辈子吃过的所有美食。
他们吃饱喝足,该亚背靠着树桩休息一会儿,等食物消化吸收后恢复力气。
除了他们这团篝火,附近一片漆黑,连昆虫鸣叫声也没有,死气沉沉。该亚盯着火光,那些燃烧的碎屑漂浮起来形成一缕飘带。该亚以为自己眼花了,可是飘带就这么飘浮在篝火上方,久久不消散。该亚站起来,走过篝火,发现飘带其实是远方黑暗中的光点,那些光点来回徘徊,遥遥看去像是空中的飘带。该亚掏出指南针,指针正指着飘带的方向。
该亚拔出火把,蹑手蹑脚地离开台地,向西走去。等到该亚靠近那些光点,他发现那竟是许多蛙人举着磷火在巡逻。它们守在一条泥泞的路上,这条路尽头是一个茧形洞窟。该亚按灭了手中的火把,以防被发现。蛙人面目狰狞,背后有密密麻麻的毒腺,应该比至今遇见的都要强。
“我们要进去吗?”
徐恕己的声音突然在该亚背后响起。该亚沉住气,回他一句“等等。”徐恕己总是能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追上该亚,他都已经习惯了。
“嗯…我不懂为什么要来这里。你把‘神隐’交给王子,这事儿不就结束了吗?”
“是结束了,但不完整。”该亚分析道:“从塔中得到的信息来看,王子的目的并不正义,公主完全是受牵连的。而且王子的誓言很模糊‘为了本王子的自由,为了人民的幸福与安全’,如果前半句的意思是悔婚,那后半句是怎么实现的?在我们明确知道这个副本有诅咒和怪物的前提下,我觉得‘神隐公主’并不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