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谢地!辛德瑞拉,你们全员都回来了,守门的卫兵说天色黑了,恐怕你们回不来了。”
“胡说八道,我自己在外面过了多少次夜,不是都健健康康地回来了?”辛德瑞拉笑着说,又介绍说:“这是我们在1号农场遇到的外地人,他们刚来到这里遇险了,没有地方去,就让他们在这里待一晚吧。你们几个,这位是聚集地负责人,所有人的安置、搜索小队的行动,都是他负责指挥的,他叫做威廉。”
该亚赶忙接话:“威廉你好。我叫该亚,这位是白云顷,这位是徐恕己,我们初来乍到,希望可以收留我们一夜。”
“这…他们有没有…”威廉犹豫地问。辛德瑞拉说:“我检查过,他们身上没有伤口。如果真的被感染,这一路走来的时间内已经发作了。”
威廉似乎很信任辛德瑞拉,他点头说:“嗯,如果没被感染,你们想在这里待多久就待多久吧。就我所知,外面没有其他健康人聚落了,你们几人的口粮,营地还是可以提供的。”
“真的太感谢了。”该亚真心实意地说。辛德瑞拉也很高兴,她真把他们当成落难的外国人,她说:“我带你们到营地四处转转吧,熟悉环境。威廉,就安排他们住到我家隔壁的空屋吧,那家已经闲置很久了。”
“好吧。”威廉嘱咐道,“你好好休息,今天辛苦你了。”
之后,辛德瑞拉让其他人回到各自住处,带该亚几人到空屋中安顿下来,然后带领他们在聚集地四处走。
“我们这里基本上是几户家庭住在一起,互相照应。这几户家庭里出一人加入搜索小队,每周出去寻找物资,这样带回来之后可以分到一半补贴家里。方圆五十公里的地方基本都搜索过了,资源点也有标记,因为感染者不会生产,我们只能继续扩大搜索范围。营地南边我们规划了几块耕地,我们的人员在不断减少,所以耕地面积在未来会扩大。如果搜索小队没有从外面带回食物,耕地的产出也可以维持一段时间。”
“这种情况持续了多久?”该亚问道。
“…大概有五年了吧。”辛德瑞拉回想道,“从健康人逃到这一处、建立了临时据点开始算,这个营地的历史差不多有五年了。我和妈妈还有两个姐姐搬来这里,是差不多三年前的事情。但是第一个感染者出现的时间,比那要早得多。逃到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被感染者逼得走投无路才来的。”
该亚:“这样啊,我看威廉和其他人都很器重你,你一定很厉害。”
听该亚这么夸奖她,辛德瑞拉露出了腼腆的一面:“也没有,大家都很照顾我罢了。”
在他们交谈间,一名卫兵匆匆跑到辛德瑞拉面前:“不好了!辛蒂她感染了,你快去看看!”辛德瑞拉一愣,脸上挂着不可置信的表情,连忙跟着卫兵跑去辛蒂家。那是营地西北角的一间破旧平房,该亚他们赶到门口,发现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守门的卫兵看到辛德瑞拉来了,上前向她汇报情况。
“辛蒂发作了,攻击了邻居,幸好当时没有人受伤。”
“她把之前出去搜索的被感染的弟弟藏在家里,应该是被弟弟咬了。”
“她弟弟已经击毙了。辛蒂被拴住了,只剩下一口气,她跟你是好朋友,大家觉得…”应该让你见她最后一面。
辛德瑞拉点头,推开门走进去。室内非常安静,只有轻微的爬行声。不到一分钟,辛德瑞拉从屋里走出来,将染血的匕首收进刀鞘。“埋了吧。”她淡淡地说。
“走,我继续带你们转,刚才说到哪儿了?”辛德瑞拉问该亚。该亚看到她的眼睛里水光粼粼,像是正在融化的琥珀。
该亚知道辛德瑞拉不好受,一路沉默,他们才刚刚认识,该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白云顷小声和该亚交流,才使得气氛不是太僵硬。徐恕己自从进了城,又不知跑去哪里玩了,该亚在空屋中收缴了他的提琴匣和武器,只希望他不要闹出人命来。对于徐恕己,限制越多反而是反效果。
最后,还是辛德瑞拉先开口:“我没事了,不用顾虑我。”
“嗯…你不要继续想今晚的事了,你会交到新朋友的。”该亚说道,辛德瑞拉长舒一口气,缓缓倾诉道:“辛蒂是我来到这里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她父母死得早,现在跟弟弟相依为命。她跟弟弟一起走了…也算是件好事吧。”
该亚没有接话。辛德瑞拉说过他们的人员在不断减少,就是这个意思吧。在营地中走动的每个人都无精打采、面色阴沉。干粮被人从粮仓搬出来,他们经过的时候,该亚能看见粮仓里空了大半了。状况一定会不断变糟,还活着的健康人,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该亚沉思着,试探地说:“感染者是被寄生了,可能是病毒,也可能是寄生虫。你们没想过研究清楚感染的原因,从而杜绝感染者出现吗?”
“我听说,在感染者还不多的时候,有医生试图研究过。”辛德瑞拉说:“但是没有结果。第一批感染者仿佛是一夜之间出现的,无迹可寻,找不出发病原因。随后,感染突然大规模爆发,研究感染原因的医生们先被感染了,剩下的健康人中,没有人懂医术,也没有人敢接触感染者了。”
“但是,有人说皇族知道治疗感染的方法——因为感染者都是平民百姓,没有皇族被感染的。我们曾经派过使者去王宫,想打听治疗方法。但是那些使者都一去不回,也没有信件传回来。”
“哦?”该亚终于套出了关键信息,看来王宫一定跟主线剧情有关。
“到我家了,你们进来一起吃晚饭吧。”辛德瑞拉停在一户门前,对该亚和白云顷说。这时,有一个高大的黑发男人也晃晃悠悠走到这里,见到他们,冲过来一拍该亚肩膀:“宝贝,巧了,回家之前遇到你。”
徐恕己说:“这里的人都好生动啊,像是活的一样。”
该亚也有同感,这个副本跟之前副本的npc表现显著不同。他还记得小红帽村庄里的村民那机械的对话,相比起来,辛德瑞拉的行为举止、其他人的情绪、辛蒂和弟弟的感情,都栩栩如生。按照这个世界是虚拟程序的设想,说明进行到现在,程序的算法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这成长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辛德瑞拉:“他在说什么,什么像是活的一样?”
“啊,不是,”该亚掩饰说:“我这位同伴脑子不好,经常胡言乱语,你别在意。”
辛德瑞拉家是朴素的二居室民居,进门能看到灶台和一张圆形餐桌,厨具和食物杂乱地摆在桌上。辛德瑞拉进门喊了一声:“妈,我回来了——”辛德瑞拉妈妈在阳台干活,他们没看见人影,只听见一声“回来把碗洗了,面包端出来!”
辛德瑞拉对该亚他们说:“你们在客厅等一会儿吧,晚饭马上就好了。”
“打扰了。”该亚说,他和白云顷坐到客厅的旧沙发上等着,辛德瑞拉去洗碗,而徐恕己不安分地在室内乱转。
不一会儿,一个系着围裙的老女人从阳台走出来,看到该亚几人有些愣神,辛德瑞拉回头说:“妈,这是我今天出去遇到的几位客人,留他们一起吃晚饭吧。”
“啊…客人,我们家好久没来过客人了。”妈妈嘟嘟囔囔地说:“可没有太好的饭菜招待啊…”
“是我们冒昧了。”该亚站起来,“我们非常感谢您女儿的帮助,如果有什么我们能做的,请尽管开口。”
该亚的说辞令辛德瑞拉妈妈表情缓和下来,白云顷也在一边说:“我们不挑的,感谢您招待。”
辛德瑞拉妈妈提起罩裙,走到餐桌旁,一边洗菜一边和他们攀谈起来:“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要在这里待多久啊?”
该亚正欲开口,徐恕己忽然冒出来抢过了话头:“大姐好,我们是从阿巴阿巴咪莱哆国来的,正在周游世界,给我们的国王物色单身的公主呢。”辛德瑞拉妈妈转身看到徐恕己,眼睛向上停留在他的脸上,眼神都直了。
早知道他还要继续演这个设定,该亚就应该编一个简单点的名字,也不用费心帮徐恕己圆剧情:“不是,那个——”
“对对,他们就是从那个阿米巴多拉贡国来的。”辛德瑞拉肯定地说。
“哦,原来是阿罗来基米尔国啊。”妈妈似乎很懂地点了点头。
该亚:“……”
“哎呀,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妻子呀?”妈妈笑眯眯地问起徐恕己,徐恕己即答:“我叫徐恕己,没对象呢,大姐要给我介绍吗?”
妈妈:“好啊!我们家两个女儿,一个比一个漂亮!老大老二,别睡觉了,快出来招呼客人!”
她这一吼,卧室才传出了动静,两名懒散的白种女人一前一后走出卧室,“吃饭了吗?”“什么事啊,妈?”她们是辛德瑞拉的大姐和二姐,她们来到客厅,先是在该亚面前驻足,二姐看到端坐在沙发上的该亚微微脸红,但是该亚表情冷淡,一副不好接近的样子。这时候妈妈招呼她们俩去餐桌旁,她们的兴趣马上集中到徐恕己身上,四个人围在餐桌旁有说有笑。
辛德瑞拉默默做好了晚饭,端到餐桌上,招呼他们四人来吃饭。晚饭是加了酸橄榄的意大利面,该亚看到晚饭是意面,便问辛德瑞拉有没有筷子。辛德瑞拉翻找遍餐具,只找到一双木头筷子,拿给该亚。该亚是为白云顷要来的筷子,却被徐恕己顺手抢了过去:“宝贝,你怎么知道我正需要这个?”
“别动,不是给你用的。”该亚不满地说,抬头发现白云顷已经用叉子吃起了意面。白云顷注意到该亚看他,就展示了一下他卷面条的技术:“我可以的,意面用叉子吃更方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