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鹤心中一直有恨,这么多年来,苏莹娟和那个男人一走了之。
从未再过问过一句商家的事。
即便他曾经强取豪夺,但也不足以有她这么狠心。
曾几何时,商鹤都将这种恨叠加到了宋雅漾身上。
苏莹娟将这个孩子带回来的时候,商鹤刚出差一个月从外回来,家里多了一个啼哭的母婴,才知道是她私自去福利院收养的。
那时候商鹤心里就已经再明了不过,她宁愿收养,也不愿再多和他生一个孩子。
所以后来苏莹娟出轨,又义无反顾的离开之后,商鹤就变了,宋雅漾和商泽霖,商明路从小虽是玩伴,但都只能出现在没有外人的视角里,一直被商鹤困倦在家中。
后来苏莹娟离开,商鹤便也毫不犹豫将她送去了国外的封闭学校,直到后面满十八岁,才接了回来。
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宋雅漾是商泽霖的女朋友,正如老一辈口中所说的童养媳。
正因为这样,在之后的几年里,宋雅漾成为了不少商家敌人手里的武器,在商泽霖坐在掌权人位置上最不稳定的时候,宋雅漾出事了。
而这件事,也成了商泽霖心中最大的阴影和恨。
以至于她离开这几年,商鹤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勉强让商泽霖屈从于他。
商鹤将自己的儿子算计的清清楚楚,说到底也只是为了将商泽霖掌控在手中,自己狼子野心中的一枚棋子。
但他小瞧自己的儿子了,商泽霖在坐上董事会最重要的位置时,在生意场上的手段,比起他曾经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赋,谋略,才华,商泽霖统统都占据了,而就是这样一个人也正是最离经叛道的。
“……”
香炉里的三柱香再一次被风吹灭。
商鹤目光涌动,透着深邃和老陈,“泽霖,你就这么跟父亲说话吗?”
商鹤背过手,试图用“父亲”这个身份的威严来呵斥他。
可商泽霖已然没有耐心,抬起腿用力一脚,将面前的香炉踢翻。
“砰……”
震耳欲聋的声音,和四分五裂的碎片。
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紧张焦灼。
商泽霖身侧的拳头早已捏紧,寒芒闪过,犹如刀锋,“你还有什么值得我尊敬的。”
“我只问你一遍,从头到尾你都没有将她当作过我们的亲人是吗?”
商鹤定如神,“我说过了,宋雅漾不配。”
“配不上商家,更配不上你。”
如此刺人的话,仿佛利刃。
商泽霖替雅漾觉得不值得。
窗外冷风潇潇,地面上一片狼藉,烛光拉长他的身影,只留下一句话,“父亲,我这一辈子在意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宋雅漾了,至少在我最灰暗的时候,她陪伴了我,而你却将我在意的人逼上绝路,以至于现在生死不明,你用她的行踪下落来要挟我,想让顾悠悠生一个孙子出来亲自抚养栽培,但你的算盘打错了。”
“如果月底之前,我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海外进出口贸易我会将这块业务拱手相让给二叔。”
“……”
窗外雷声轰动,商泽霖抬起两步往外走,而门口又伫立了一道欣长的身影,似乎已经听了许久。
商泽霖走到门口时,商明路用力攥住了他的胳膊,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瞳仁闪动,“哥,你先别走,有什么不能好好说,非要闹成这样呢,而且我实在不希望看到我最爱的大哥,和我一直都敬重的父亲反目成仇。”
商明路虽然看似性格潇洒倜傥,可内心却是最柔软的人。
父亲给了他最优越的条件,大哥给了他最安心的环境,他是温室里的少爷,从来没有担心过什么,过得无忧无虑。
而眼前的两个人,都是他最重要的人。
缺一不可。
也不想看着这个已经破碎的家,再次四分五裂。
商明路手中的力道重了重,眉头紧蹙,目光里似乎有不少哀求。
“哥,进出口贸易是三年前父亲好不容易从二叔手中接手过来的业务,这几年你做的那么好,怎么忍心拱手相让,更何况你这么做的话,这都是父亲的心血啊。”
商明路哪边都想顾好。
可商泽霖不然,他目光越发深刻,突然冷道,“我说了,让我顺从他的意思,也不是不行,但是我要知道咋样现在的行踪。”
商鹤已经被气到勃怒,整个人脸色黑如深渊,“他若是敢将海外贸易的路切断,那就永远住想知道那个女人的下落。”
“父亲,你不要这么生气了,你们心平气和地谈一下吧。”
“……”
“让他走!”商鹤背过身去,不愿意再多看一眼。
商泽霖也将小臂抽离,身影消失在磅礴大雨中。
商明路心中落下一阵难受,冲着雨中喊了声,“大哥。”
可没有任何回应。
他只能转身折进来,跪在了商鹤身后,“父亲,大哥他只是一时心急,你也知道他曾经亲眼目睹母亲出轨的事情,对他来说打击坡大,而那个时候宋雅漾给了我们很多陪伴,你即便再恨,也不该将宋雅漾计算在棋盘中。”
商鹤没有说话,秉持着一意孤行的态度。
商明路也拗不过,眼看着两人这样不欢而散。
商明路心里压力也大,如果谁也不愿意后退一步的话,日后这个家肯定就要散了。
……
次日清晨。
顾悠悠起床时,发现床边一片冷清,没有商泽霖的身影。
但好像他的衣服又在,她便轻手轻脚地去书房推开门看了一眼,他整个弓着腰弯曲趴在书桌上。
怎么在那里睡着了?
顾悠悠愣了几秒,还是进去拿了个毛毯盖在了他的身上,随后又悄无声息地出来。
收拾好东西,就到了别墅门口等车。
和芦小微说了一个地点汇合,她要先打车过去才行。
但顾悠悠走到门外的时候,就看到了一辆扎眼的跑车停在那里。
随后就看到商明路从里面推开车门下来,不如往事有精神,黑眼圈都挂在眼袋上了。
顾悠悠严重好奇,他今日怎么过来了,便询问了一句。
“你来找商泽霖吗?他还没醒呢,在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