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端来一盆清水,放到桌上,“请皇上净手。”
“知道了。”
修长的手指浸入水中,洗去他手上的血迹,楚景翊拿干巾擦拭时,垂眸注意到了左手上一条浅浅的疤痕。
“长无绝,兮终古……”
他深深的闭上眼,瘫坐在椅上。
“皇上,皇上!”傅暄冲了进来,跪在地上,呈上物证,“皇上,这是桂嬷嬷交出来证明清白的物证,沧澜说,她可能不是那个真正下毒的人。”
“好,把这个送去御医署,交到独孤骁手中。”
“是!”
楚景翊忍不住站起来,在殿中来回走了几步后,打开门,想了一会后又关上。
他现在不能去,他还不能去见她。
思前想后,他道:“召安静王进宫。”
“奴才遵旨。”
于是,本来瞒着楚景贤的事让他亲口说了出来,楚景贤冒着大雨前来,问候一声楚景翊后,直接奔去了御医署。
顺公公摇头哀叹道:“皇上,您何必这样苦着自己?”
“朕,有自己的打算,你不需要多问。”
“是……”
他深深地闭上了眼睛,呼出一口气,“去刑司房。”
御医署中是院子套院子,僻静的屋内,楚景贤一直守在林音身边。
独孤骁递过来一杯安神汤,“王爷请用。”
“多谢。”
喝下热汤,散去身上的寒气,思路渐渐清晰,他忽然想起自己的三哥曾去楼兰游学时,提到了一种毒。
“骁,你知不知道楼兰国里有一种毒叫弄弦香?”
“弄弦香?”独孤骁神经一紧,“曾经听爹提起过,但弄弦香我并没有太多了解,只知道不能碰酒和任何有香料。”
他忽然一怔,看向楚景贤,“王爷,你怀疑林音中的是弄弦香?”
“没错,皇兄说连你都不了解的毒,这让我立刻想到了弄弦香,三哥几年前去过西域那边的楼兰国,本想求一把真正的五弦琵琶,结果他非但没有得到琵琶,差点被那儿的人下了毒,后来无意间从一位老者那里得知,楼兰国的人会给自己所厌恶痛恨的人下一种名叫弄弦香的毒。”
“它的解药是什么?”
“我……不知道。”
楚景贤紧紧握住林音的手,目光流露深情,独孤骁看在眼中,他端来一碗熬制好的药喂林音喝下,希望能为她续命,能撑一个时辰就多活一个时辰。
“呃……”
林音扭着疼痛的身子,骨节泛白,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林音,是我!”楚景贤再一看,林音又重新昏了过去。
“让我看看。”
独孤骁过来把脉,突然脸色大变,“遭了,不是解药的药材根本就不能给她喝,难道弄弦香只能用它的解药才能解?不可能,不会的……”
他从医多年,如果遇到中毒的人,在找不到解药前,他会用其他解毒的草药为其续命,这个办法他试过上百次,从未有过失手的时候,这次难道真的让他遇到瓶颈了?
低头看向楚景贤腰间的香囊,眸子沉了沉,“王爷,把你身上的香囊摘掉,即使只是普通的香料,也会刺激弄弦香的毒。”
“这个吗?那我赶紧扔了它!”楚景贤二话不说将香囊取下,从窗户外扔了出去。
“那个下毒的人如果让我知道了,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他恶狠狠说道。
独孤骁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刑司房里,楚景翊坐着刑官的位子,刑官站在一旁有些畏畏缩缩,他当官这些年,还是第一次看到皇帝会亲自来刑房的!
“你还不开口说实话么?”刑房飘出他阴冷的话,似是夺命的阎王。
“皇上,老奴真的没有害林护卫啊!真的没有!”
此时,桂嬷嬷已经被小卒绑在十字柱上,浑身是伤,昔日被她静心呵护的容貌早就不存在。
“芷兰已经自尽,你和她苟合谋害皇上的护卫,按律,当斩!”站在一旁的沧澜吼道。
“什、什么,芷兰死了?那就真的不怪老奴任何事啊!老奴只是赏了林护卫一坛酒,那酒是贤妃娘娘给的,可是老奴是从纺织宫回来,无意间碰到从御花园过来的贤妃娘娘啊!”
楚景翊睁开凤眸,一字一句道:“你说酒是贤妃给的?”
“是,可是老奴是去纺织宫回来碰见她的,娘娘不会害林护卫的,皇上明鉴!”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因为有个宫女洗衣服时,发现其中一件宫衣被划开了一个口子,所以老奴那天上午拿去纺织宫缝补,下午回家时碰见从御花园回来的贤妃娘娘,她说她带的酒还有剩余的,就给了老奴。”
“那你为何将那酒给了林音!”
“因为林音给了老奴一张护肤的方子,老奴试了后觉得很好,为了感谢她,就把酒给了她,之后老奴就回房了,听到芷兰的尖叫声从房间里出来看见林音就那样了,皇上明鉴啊,我真的没有害她,真的没有!”
傅暄走过来附在楚景翊耳边道:“独孤大人刚刚派人来说,那张纸上写的这些东西都是有益人体的东西,林护卫没有骗她。”
楚景翊挥手让他下去,一掌拍在桌上,“来人,带她去司服坊,把那件宫衣给朕拿来!”
“是!”
“不,不……不用去了!”桂嬷嬷赶紧说道。
沧澜一脚踢开她:“为什么!”
“因为那件宫衣正是贤妃娘娘的,老奴碰到娘娘后,就顺手还给娘娘了,娘娘就赏了老奴那坛酒。”
听完所有的证词后,楚景翊呼出一次又一次沉重的呼吸声,那酒已经没了,无法证明是否有毒,久久,他开口道:“沧澜。”
“卑职在。”
“摆驾未央宫。”
“是。”
楚景翊来未央宫的消息传进白流琴耳中,她快步走到床边躺下,洗去了脸上的妆容,拆掉头顶的珠宝金钗。
楚景翊一进门,她唉声道:“哎……”
“贤妃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回皇上,娘娘已经这样半个多月了。”白流琴的侍女回答道。
“哦,那怎么不宣御医过来瞧瞧?”楚景翊坐在床边,伸手探了探白流琴的额头。
“贤妃放心,没有发烧。”
“皇上……”白流琴反手握住楚景翊的手,怜声道:“皇上有好些日子没来了,臣妾很思念皇上。”
“贤妃又不是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朝正和匈奴打仗,朕没有这个空闲来后宫。”
白流琴突然皱着眉,朝床边旁放的盆中呕吐起来。
“弄成这样还不宣御医,来人。”
白流琴的侍女答道:“皇上,奴婢这就去请御医过来。”
她找来的是徐安,和白流琴关系最亲近的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