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滇省西南方向的边境线上,坐落着一座小城,小城的名字叫做勐卯。
邓猛和雷健行顺利抵达滇省之后,继续一路向南来到勐卯。
邓猛之所以选择勐卯作为自己的藏身之地,是因为勐卯靠近蒲甘,是滇省乃至整个华夏最大的玉石集散之地。
邓猛的纳戒中可是存储了不少极品翡翠原石,他想通过实地考察,了解一下,自己收藏的极品翡翠原石,总价值大约是多少。
尽管在前世,邓猛对翡翠市场关注不多,可他却清楚地记得,八十年代的翡翠市场,涨幅达到了惊人的三倍。
也就是说,如果你在一九八零年花了十万块钱买了一块翡翠吊坠,十年之后,这块翡翠吊坠的价格必定会翻三倍,上涨到三十万。
邓猛还记得,翡翠市场真正爆火是在港岛回归的那一年,也就是一九九七年。
因此,在翡翠市场真正爆火来临之前,邓猛不会出售自己手里的极品翡翠。
随便找了一个小旅馆入住之后,邓猛和雷健行来到大街上,准备找一家小餐馆祭奠五脏庙。
前行百余步,在路过一家古玩店的时候,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哀求道:“麻老板,求你行行好,收了我手里的这本日记吧,这可是我们家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物件了。”
“老李头,不就是一本破日记吗,你把它当做宝,我却觉得用他擦屁股都嫌硌得慌。赶紧滚蛋,别影响我做生意。”
听到这句话,邓猛停下脚步,抬腿跨进古玩店。
“老爷子。”
邓猛双手抱拳,对老李头摇了摇:“您手里的日记本,能否让我瞧一瞧?”
闻言,老李头哆哆嗦嗦地把手里的日记本递给邓猛。
邓猛打开日记本,随手翻了翻,没想到,这不是一本普通的日记,而是一部类似于《倾城之恋》的自传体小说。
雪中奇遇。
民国二十六年(公元一九三七年),十二月二十六日,雪。
黄昏时分,灰蒙蒙的天空飘洒着些许雪花。
在泰安往南五里许的官道上一前一后急速奔跑着两匹快马,前一匹枣红马上端坐着一位三十五六岁的汉子,身着灰色马褂,头戴黑色礼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多半张脸。
这汉子在风驰电掣的马上犹如一口金钟,身体并不因马背的剧烈颠簸而露出丝毫的抖动。
紧随其后的另一匹白马上,却是一位身着短衫的年轻孩子,约么十七八岁的样子,那孩子手拽缰绳,上身前倾,屁股微微翘起,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紧紧盯着前方。
倏忽间,前面那个汉子双手一紧缰绳,枣红马猛然收步,人立而起,随即前蹄落地,四只蹄子不安得在雪地上乱刨着,脑袋左右甩了几甩,两个鼻孔不停地喷着呵气。
那汉子伸出左手在马脖子上轻轻拍了拍,随即回头望向那个孩子。
“卫士长,怎么了,莫非有情况?”
那汉子摇了摇头,用手一指前方树林里昏暗的灯光:“前面好象有家酒肆,咱们过去吃点东西再赶路。”
“来得及吗?”那孩子问。
“来得及,小鬼子刚刚拿下济南,正在济南城庆功呢,不会这么快就南下的。”
那孩子点了点头:“那好,我先去探探路。”
“不必,咱们一块儿过去。”那汉子说完手松缰绳,双脚轻轻一磕马肚,向有光亮的树林走去。
那孩子亦步亦趋紧随其后。
来到门口,就听酒肆中人声鼎沸,划拳声谈笑声此起彼伏,烛光摇曳中,一位店小二跑出大门满脸堆笑:“两位客官,吃饭还是住店?”
那汉子把手中的马缰绳丢给店小二:“小二哥,先把我俩的马喂饱了,再烫一壶好酒,切两盘牛肉,拿十个饼子。”
“好嘞!”店小二笑咪咪牵着马向后院走去。
那汉子抬腿迈进大堂,找了个昏暗的角落坐下,伸手压了压帽檐,对那孩子耳语道:“秉骏,此地人多眼杂,咱们快吃快走。”
那孩子点了点头:“是!”
“吆喝,这不是陈兄吗,您不在济南城享福,怎么跑到泰安来了?”
这时候,大门口走进一五十来岁的胖子,踱着方步,边走边冲着柜台旁那张桌子抱了抱拳。
只见那张桌子旁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起身回礼:“不敢,刘兄,兄弟出趟远门。来,刘兄,坐这儿,咱哥俩喝两盅儿!”说完将身体往旁靠了靠,空出个位子。
那胖子瞅了瞅那戴眼镜中年人身边的女子:“这位是嫂子吧?”
那戴眼镜中年人右手一拍脑门子:“你瞧我,都忘介绍了,”他一指自己身边的女子,“这是拙荆!”
那女子微微欠欠身,面带笑容对胖子点了点头,随即对戴眼镜中年人道:“伯远,我先回房了。”
戴眼镜中年人笑了笑:“好吧,我一会就上去!”
“陈兄,我听说小鬼子的军队已经开进了济南城,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那胖子一边坐一边压低了声音问道。
“唉!”
那戴眼镜的中年人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消息不假,兄弟我就是为了这个才准备远走他乡。
“那个挨千刀的韩复榘,竟然不管济南百姓的死活临阵脱逃撤走了济南城的守军,让小鬼子轻轻松松便打进了济南,是可忍孰不可忍!”
话音落下,戴眼镜的中年人右手重重地在桌面一拍,随后又无奈地摇摇头。
“陈兄,照您这么说这泰安也不安全了?”胖子端起手中的酒杯问道。
那戴眼镜的中年人点了点头:“上海失陷、南京失陷、济南失陷……,唉!若大个华夏哪里才是你我的容身之所呢?”
忽然,一阵幽幽的胡琴声在屋外响起,屋中众人皆侧耳倾听。
那琴声凄凉,似有一口幽怨之气无法倾吐。幽怨的琴声由远及近,来至店门前便戛然而止。
屋中众人皆扭头往门口观瞧,只见店门口走进一老一少祖孙俩人,那老者左手牵着少年的衣襟,右手拿着一把古色古香的胡琴,颤巍巍来到厅中:“孙儿,有空位吗?”
“有的,爷爷。”那少年回道。
“好,那就过去。”那老者一边说一边推着少年往前走。
吧嗒、吧嗒、吧嗒,一阵木屐拍地声自远处传来,靠近墙角坐着的那名汉子突然面色一变,将身体向墙角侧了侧,同时拍了拍身边的那个孩子:“是小鬼子,小心!”
那孩子双眉一蹙,双手不安地摸向腰间。
果然,店门口闪进一个满脸横肉,身穿和服,腰际斜挎着一口武士刀的樱花国男子,那樱花国男子双手环抱在胸前,两只冰冷的眼睛在屋内迅速环视一遍,随后快步来到靠墙坐着的祖孙俩人身边。
“拿来!”
那樱花国男子松开环抱于胸前的双手,右手按着腰间的武士刀刀柄,左手掌心朝上伸向那名老者。
那老者竟不为所动兀自低头喝茶,边喝边吧唧嘴:“好茶,好茶!”
那樱花国男子猛地抽出腰间的武士刀,双手紧握刀柄,大声喝骂:“八嘎!”随即把刀口压在那老者的脖项处。
墙角坐着的那孩子,微微欠了欠身,意欲站起。忽然感觉一只有力的大手压在自己肩头。他抬眼看了看身边的汉子,那汉子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你干什么,快把刀拿开!”老者身边的少年跳起来猛地冲向那樱花国男子。
樱花国男子冷冷一笑,伸出蒲扇般的右手恶狠狠地切向那少年的咽喉。
少年临危不惧,脚下一滑,堪堪避过切向自己咽喉的掌沿,身形先退后进,再度扑向那樱花国男子。
“咦!”樱花国男子口中轻唤,抬腿往那少年胸口踢去。
少年身形再退,扭身从身边举起一张长凳,顺势砸向樱花国男子的脚面。
樱花国男子抽回压在老者脖项间的武士刀,迎着长凳一斩,长凳应声而折。
少年退后两步,放下被斩成两截的长凳,慢慢坐回到自己的位子。
樱花国男子不再理那少年,转身双眼怒视那老者:“八嘎!拿来!”
老者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道:“孙儿,你替爷爷问问这个狗杂碎,他到底想问咱们要什么?”
少年站起身:“是,爷爷。”随后扬起小脸盯着那樱花国男子,“狗杂碎,我爷爷让我问问你,你到底想问我们要什么?”
樱花国男子微微一笑:“我的不叫狗杂碎,我是横田,大RB国的武士。我要你们怀中的那个卷轴。”
“嗤”的一声,不知是谁憋不住笑了一声,紧接着满屋子的宾客皆东倒西歪哄堂大笑。
樱花国男子似乎感觉自己成了被取笑的对象,涨红了脸大叫一声:“八嘎!都不许笑,谁要再笑,死拉死拉的!”说完扭头冲着那少年,“你的快说,‘狗杂碎’的是什么意思?”
“还是我来告诉你吧!”老者双手捶捶后腰,“这‘狗杂碎’是我们老家的方言。哎,狗杂碎,方言你懂不懂?”
樱花国男子摇摇头。
“唉,这么跟你说吧,这方言啊就是地方的语言。狗杂碎,华夏大不大?”
“大,大大的大!”樱花国男子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华夏的方言多了去了,在我们老家一个村和一个村的话都不一样,那像你们那什么……国……”
“大RB国!”樱花国男子接话道。
“噢,大RB国,在你们樱花国人眼中你们樱花国很大是不是?”
樱花国男子骄傲地点了点头:“很大!”
“可在我们华夏人眼中,你们大RB国也就是个弹丸小国。打个比方说吧,芝麻烧饼你吃过吧,假如华夏是烧饼的话,你们樱花国就是烧饼上那小小的芝麻,你明白了?”老者侃侃而谈顾左右而言它。
樱花国男子被那老者说得云山雾罩,一时没品过味来。
只见那老者又问:“狗杂碎,你怎么知道我怀里有你想要的卷轴?”
“这个明人不说暗话,我得到可靠消息,你怀里的卷轴是我大RB国的东西,你的不能拿走,要还给我们大RB国,我的任务就是要把卷轴带回去。”那樱花国男子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你知道卷轴里写的什么内容?”
“这个,好象是棋谱?”
“棋谱?什么棋谱?”
“围棋谱!”
老者住口不语,心中暗道:“这可奇了,这卷卷轴我一直隐藏的很好,这小鬼子是如何知道的呢?”
樱花国男子见那老者脸上阴晴不定,急忙又踏前一步,咄咄逼人地道:“你的,拿不拿出来?”
老者微微摆了摆手,心道:“给他,还是不给他?如果给他便是助纣为虐,可如果不给他,这狗杂碎又岂会善罢甘休。这个……”
“你的,快些拿来!”樱花国男子又催促道。
“好吧,既然你这么急着想要它,那就给你吧!”
那老者狠狠心拍了拍桌子:“不过,咱们可得说好,你得把那把被你劈断的凳子赔给店家。孙儿,给他吧。”
“是,爷爷!”少年伸手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卷轴,递在那樱花国男子面前,“狗杂碎,给,拿去吧!”
樱花国男子用武士刀尖一挑那卷轴,嘴角微微一翘,转身往门口便走。
叮的一声响,一枚银圆从那樱花国男子袖中飞出,稳稳地落在那老者所坐桌子的桌面上。
屋里所有人的目光望着那樱花国男子渐行渐远的背影,无不开心地大声笑道:“狗杂碎,慢走啊!哈哈……”
“快,跟上他!”
坐在墙角的汉子从衣兜里摸出一枚银圆放在茶杯旁,伸脚一踢旁边那孩子,站起身往店门口冲去,嘴里兀自喊着:“老板娘,饭钱放桌上了,不用找了。”
两人出得门来,那汉子一推那孩子:“秉骏,你去后院牵马,我先追上去,你随后赶来,快!”
冬日的夜晚,万籁俱静。
漫天的雪花被北风卷着抛向大地,咯吱、咯吱的踏雪声在寂静的夜晚听起来分外清晰。
樱花国男子从酒肆出来后沿着官道向济南方向走着,或许是脚下的木屐有些打滑,樱花国男子一路走一路踉跄,嘴里还不停地嘟嘟囔囔,既象是在抱怨这漫天的大雪,又象是在咒骂脚下打滑的木屐。
过了一会儿,嘟囔声变成了嘶喊声,随即嘶喊声又变成了咆哮声。
官道前方,一个黑影远远注视着踉跄的樱花国男子,就象一只捕食的猛虎,随时准备对自己的猎物发出致命地一击。
樱花国男子似乎已经感觉到来自前方的杀气,他放缓脚步,抬起头,抽出挎在腰间的武士刀,双手将刀举在胸前,一步一步试探性往黑影处靠去。
“拿来!”那黑影伸出左手,对那樱花国男子喝道。
“什么?”日本男子感觉那黑影身边的杀气越来越重,终于停下脚步问道。
“卷轴!”那黑影冷冷道。
“我……,我身上没有你说的东西!”樱花国男子将手中的刀往前推了两寸。
“狗杂碎,你找死!”那黑影右脚突然往雪堆里一插,随后一个前踢,一团雪挟着风声便奔那樱花国男子面门而去。
樱花国男子“嗷”一声怪叫,冲着那雪团迎风一斩。
噗、噗两声,被斩成两半的雪团正好击中樱花国男子的前胸。樱花国男子拍掉胸前的雪团,胸膛一挺,手握武士刀,向黑影处冲来。
“来得好!”
那黑影左脚向前斜跨一步,身躯向左斜侧,伸出双掌在樱花国男子的后背借力一推,樱花国男子便象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飞向远处。
樱花国男子一骨碌翻身站起来,抹去脸上的雪花,双手平握武士刀改斩为刺,冲着那黑影刺去。
那黑影变掌为爪向武士刀锋抓去。
樱花国男子心里打一个冷战,变刺为削,随后又变削为撩,企图在那黑影肚子上划开个大口子。
那黑影等那樱花国男子的招势用老,身形微侧,右手中指伸出,用力在武士刀刀锋侧面一弹,然后左脚踢出正中那樱花国男子的胸膛。
樱花国男子登登登倒退几步,一边用力揉搓着胸口,一边吃惊地望着对面的黑影,问:“一指禅?”
那黑影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这么厉害?”樱花国男子又问。
“说了你也不知道,别问了,拿来吧!”那黑影往前紧逼了两步。
樱花国男子又把手中的刀举了起来,左披一刀,右斩一刀,随后后退三步,嘴里吐着呵气,两只眼睛不安地盯着面前的黑影,刚才在酒肆中趾高气扬的威风劲儿早已荡然无存。
那黑影冷冷一笑:“不交出卷轴,你走不了!”
“我……我……,也罢,”
樱花国男子终于气馁地放下手中的武士刀,伸手在自己怀中一摸,掏出卷轴抛向空中,“给你!”
那黑影身形一长,接住卷轴转身欲走,却冷眼瞧见那日本男人胸口衣襟下露出一个信封角。
只见樱花国男子慌乱地伸手将露出的信封塞进衣襟里,目光散乱,似乎怕被对面的黑影瞧出什么破绽。
那黑影忽然跃到那日本男子身边,探手入怀,夹出那封信,随后倒退三步:“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