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文走进厨房，烧开水，水开后氤氲的雾气把他的脸蒸的发粉。
阿珏站在一旁看着他，觉得自己干站着也不是什么办法，便拿起案板上的刀，有一下没一下的剁着青菜，阿珏不爱吃青菜根根，便将它们从中间拦腰切断，一半丢进垃圾桶里。
他用刀的姿势还不熟悉，一下下切得生硬又冷涩。
祺文站在灶台前看水煮开，隔着水汽去窥视阿珏。
皱眉切菜的阿珏也很好看，刀柄被他攥的很紧，紧到手指的关节都泛红，刀背落下的声音一下下，嗑地心头都发颤、
“别敲了，青菜犯了什么罪，要你这么苦大仇深。”祺文越过那片迷蒙住他双眼的白气儿，揽住了阿珏站在案板前的那一把细腰。
他轻轻地，将头靠在阿珏的颈窝里，蹭了蹭。
阿珏身上的香气像是小姑娘，不晓得他用了什么味道的香波，让他的香气独特到宇宙，让他耽于沉溺。
“好香。”祺文说，然后碰了碰阿珏的脸，春季稍稍有些寒，阿珏的脸也冰凉凉的，摸起来很舒服。
“你才香。”阿珏皱着眉，躲避祺文的触碰。
阿祺这个人怎么这样？存心的撩拨他，偏要勾起他心里克制不了的欢喜和爱来。
耳畔的风声突然变大，祺文的身子挨得近了些，鼻腔的呼吸与滚热的胸膛都在他身旁。
阿珏一瞬失聪，他谎作听不见看不见，装一个五感都消失的人。
可是祺文的心跳动的好快，风帆被吹鼓，幡不动心动。
“阿珏。”祺文低低哑哑唤了一声。
“你喜欢的姑娘到底是谁啊？”他的声音很低，听起来有些失落。
祺文以前从不这样儿的，他的感情从不外泄，就像是一扇密不透风的墙，旁人进不去，他也不愿出来。
难得见到他将心思抛出来，挖出心来给阿珏看。
“我……”阿珏的声音有些发虚，心里也没底、
实话肯定是不能说了，可谎话现编也不大实际。
阿珏安静了会儿，然后泄了气般的吐露一句：“没有。”
“没有什么？”祺文箍着阿珏的手微微用力，勒的他有些透不过气。
“没有喜欢的姑娘……”阿珏的声音很小，像是在和祺文解释。
阿祺听了不说话，箍着阿珏的手却是放开了的。
“面煮开了。”祺文慢慢的踱步走到锅边。
阿珏的手指蜷缩了下，想叫住祺文，却像是被理智束缚住自己的脚踝，挪动不了，也发不出声。
面条的香气在狭小的空间内弥漫，阿珏的眼神也跟着祺文的身影走。
看他盛起面条，热气遮住他的脸，只留下他粉而嫩的唇色。
吻上去是什么感觉呢？
阿珏好想知道。
可却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永不可能品尝这道珍馐。
祺文回头的时候阿珏正在望着他，眼神很澄澈，面上的表情难得的参不透。
祺文有时候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行走在大漠里的苦行僧，而阿珏绝对是那个妖风缭乱的精怪。
他整个人都甜腻腻的，吐出口气便织成一张网，网的中央坠着一束花。
倒也不主动去猎食，就将网放在那里，等待着一些人主动投网。
祺文很想绕过这个洞穴，可又很想得到那朵花。
于是总在天人交战间败个几分，顺着内心往里走几步，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蛛网中央动弹不得。
为了得到爱人的一束花，对着自己撒了无数的谎，最终来到圣地才发现——
哦，原来他自己就是阿珏的那朵花。
“好香啊。”阿珏也学着祺文方才的样子，温温热热的身子挨在他胸膛。
阿珏比祺文矮了点，可毕竟是男子的身高，所以依偎起来还稍稍有些困难，但胜在自幼习舞，身子骨柔软，倒也娇俏。
祺文觉得自己象征理智的那根弦在缓慢崩断，他将碗放下，托起阿珏。
阿珏的眼神依旧澄澈，坐在桌上也不恼，足尖娇俏的晃荡。
“你要做什么呢？阿祺。”阿珏笑的好天真，眸子里藏了一片星海。
“吻你，可以吗？”祺文的声音是温柔的，连接吻都要用这样的询问句。
“是我的荣幸。”阿珏低下头，将脸递了过去，任祺文如puppy般在他光滑的脸颊上舔舐。
接吻好痒，像是小猫在心底挠。
而祺文在心底叹了口绵长的气。
他们终究将理智崩断，放下世俗拥吻在一起。
两颗行星偏离了既有轨迹，相撞在一起。
这个吻浅尝辄止却又心照不宣，他们像是完成了某种与世俗相断离的约定，在接吻后与彼此对视。
“怕不怕？”祺文摸着阿珏有些毛乱的头发，眉眼温涟，连风也绕着他走过。
“不怕。”阿珏笑的明艳又狡黠，好看的眼睛弯成月亮，坠落下的星子在里头发光。
他知道，他喜欢的人终于给了他想要的回应，所以世界末日提前一天到来都不怕。
他现在只想跳舞，跳探戈，两个人一起跳圆舞曲，祺文扶着他的腰，阿珏要踩在祺文的鞋上跳舞。
这样的画面一定好看极了。
阿珏弯着眼睛，睫毛在斜长阳光下显出阴影来。
祺文觉得光下的阿珏格外的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
于是他抬起手，用指尖描摹阿珏的眉眼，从眼头顺着流线走，一直拉到他的眼尾，停在那处粉红上。
“你好像个小兔子。”祺文说，手在那块点了点。
有些痒。
于是阿珏闭上的眼也觉得痒，睫毛颤巍巍的抖动，像是几欲飞走的翩跹蝴蝶。
“别抖了，再抖睫毛就要没有了。”
阿珏偷偷睁开一只眼，故意似的，睫毛飞速的扫了祺文一下。
“你才像个小兔子。”他反驳，故意扭开脸。
于是祺文未曾挪动的指尖便顺着阿珏的动作，自己划过他的眉眼与肌肤，那般柔滑，捏一捏，心都化。
“所以阿珏能告诉我，你的那个，占了你心里的空间的，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的心上的人是谁了吗？”
祺文分明是在调戏阿珏，可阿珏却认真的作答了——
他望着祺文，双眼亮晶晶，脖子上的喉结带动上面粗粗系着的浅紫色丝带一起滚动。
“是你。”阿珏说。
声音又嗲，又纯，还带着仙儿气。
令祺文哑然。
自己和阿珏比，果真是道行不够反被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