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起床后的林爽洗了好一会冷水脸，洗漱后的林爽嘴里嚼着一块起司就出了门，厨房里显示着97°的热水壶旁，一只插着汤勺满满的水杯嘴里，冒着雾蒙蒙的热气。
离林爽家小区最近的公交车要步行十几分钟时间，但是林爽还是往公交车站而去，眼睑下挂着灰暗的厚眼袋上了公交车。车上人头密密麻麻，但是安安静静的，如果外面没有鸣笛声，林爽想起了乡下的午夜。
“现在上班高峰期，请往里面走走。”车上的播报声重复了好几次，走廊上的人头向车厢里面滚动了一小步的距离。模糊的窗户外车影摩挲，而林爽的思绪此刻惹上了粘稠，被糊在了昨夜。
成瑞妻子怀孕前有一份小公司的行政工作，不过挣的很少，怀孕5个月的时候就辞职在家养胎了。那时候勤奋、努力的成瑞是让她勇敢辞职在家的底气。
就像她说的，她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有一个到现在都没有稳定工作的弟弟，爸妈在老家做着一份收入微薄的工作。她现在要付房贷，还要养小孩，还没付清贷款的车子也卖了，置换了一辆电动自行车，为了生计也为了节约，按照她说的，家里会开车的人都没了，要它有什么用呢，放在地下车库吃灰不如换点钱让她们娘俩暂时少吃点土。
她说她现在每天白天都不敢闲着，晚上又怕休息不好，怕第二天状态不好被车碰。成瑞父母不在庐州，成瑞父母现在还接受不了他们那个心肝宝贝的独生子在外地意外死亡的事实，一看到他们的外孙就忍不住悲恸，她婆婆为此过渡伤痛高血压上来卧床不起了，她公公老家在照顾她。
她和成瑞的小孩平常是由她妈妈帮照顾，虽然她妈妈身体状况也不太好。本来工作日白天照顾一下，现在她又找了周末送外卖的兼职工作，基本选择在家附近10公里内的单子，这样可以随时回家给孩子喂奶和随时照看一下。
不过好在这两年国家对第三方平台整治，外卖员和快递员等平常在外跑单的成年人辛苦钱比以前要高一点了，因为有国家这只巨眼在，只要愿意辛苦，还是能积累一点财富的。
说来林爽和她的境遇差不多，林爽的妻子在他们结婚两年后意外去世，不同的是两人没有留下子嗣，哪怕留个嗷嗷待哺的幼子，林爽的生活恐怕也和成瑞妻子相似一点了。也就是这样，他当初向妻子承诺要努力挣钱养家糊口的激情和动力随着妻子一起埋葬了在那个小盒子里。
面对这样急需帮助的可怜人，在手机另一头的林爽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一声也不敢叫。如果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亮出体验民间疾苦等待继承家业的公子身份，叫她明天来自己公司上班，然后给她两倍的工资真是太棒了。
“啊。”公交车里几个女孩子的尖叫声几乎在同时响了起来，但还是没有盖住公交车急刹车的刺耳声和持续1秒钟左右的碰撞声。
“妈的。”公交车司机骂骂咧咧的下了车，隔着公交车的挡风玻璃看过去，一辆红色轿车上下了几个人围在司机身边指着车屁股一侧说着什么。
“怎么开车的。”一个带着银色耳环的女人大声嘟哝着几句走到车前面下了车。
接着车上哄哄闹闹起来，没一会林爽跟着很多人陆陆续续下了车。本来就拥堵的道路这下更是水泄不通，后面的喇叭声此起披伏，让人心烦的有了浩克瞬间要变绿的爆炸情绪。
庐阳的早春除了阵阵喜欢钻人衣袖的寒风外，好像都跟别的季节没有什么不同。应该没人喜欢冬天结尾和春天开头的这段时间吧，这段时间的存在只为了让人们更迫切的希望暖春到来。
林爽还没走几步突然觉得头晕目眩，脑袋像被冲了气一样，然后就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林爽醒来后躺在了医院急症室的病床上，一位穿着白大褂的护士走过来翻了翻吊在半空的白色药瓶。
“你醒啦，放心吧，没啥大事，我们主任给你检查过了。”林爽这才注意自己的左手被插上了针头。
林爽就记得下公交车后走了一会然后就没有记忆了。“我怎么来这里的？”
“当然是120了，记得待会把费用结了。救护车司机师傅说你是早上突然晕倒在地上，再拼命工作挣钱也要注意身体啊，你看你的眼袋多重，跟大熊猫都快成亲戚了。”
挂了两瓶盐水后林爽感觉好点了，然后就顺便挂了神经内科的号。
“你最近还在吃安眠药吗？”
“嗯，不过时好时坏，只要脑子里乱想的时候就不怎么睡得着，吃了药也没用，也没敢多吃。”
“成家了没有？”
“嗯， 没有，我现在一个人。”林爽没有说妻子的事情。
“父母都在身边吗？”
“妈妈在老家，我家在庐阳没有亲戚，她在城里也住不惯。”后面两句不知怎么的不自觉的就随口带了出来。
“嗯，我给你开点缓解精神的药物，但是你要知道，药只是起辅助作用的，包括安眠药也是，它是个好东西，也不是个好东西。人的神经系统非常复杂，如果自己能够引导它，那比什么药都有用，知道吧，反正多运动，没事多跟家人朋友聊聊天分散注意力，注意饮食营养。”
“嗯，谢谢医生。”
从医院出来，被太阳暖了几个小时的空气多了不少温暖。
“你在哪里？”林爽发了消息给大郭。
“我跟我老婆在逛街呢。”
“哦，那算了。”林爽按了锁屏键，把手机放在了左边口袋里，口袋里的钥匙让手机没插到裤兜底漏了小半截出来。
林爽正要重新调整一下裤兜的手机，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怎么了？你有心事啊，要郭哥来给你开导开导吗？”
林爽之所以找大郭，是因为他知道大郭最近刚刚找了新工作，还没去上班。设计这行就是这样，你换了一份工作之后跳槽，反而容易涨工资。 但之前听他聊过，他挺喜欢上一家的工作氛围的位置，为什么离职，其实不用说也知道。
“爽，你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就说啊，你今天没上班吗？”
“哦，今天调休了一天，想休息休息。”
“嗯，时间也不早了，还有，我们在购物广场这边。我老婆挑了一家店，那家店三个人及以上的话有优惠，要不你过来凑个人数？”
“过来啊，说好了呀。”大郭的话还没说完，手机那头就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呃，你六点直接到店里就行，待会发个位置给你，别忘了。”
林爽看了一下手机，现快四点了。林爽没有直接回家，扫了一个共享单车，朝附近骑去。电动车上的庐阳还是深深凉意，林爽没敢骑太快。
这几年习惯一个人独处的林爽对社交有了不能自已的排斥感。很多时候就是不自觉的一个人蜷缩在一个空间里。哪怕是一个20平方厘米不到的坐垫上，那种自由的、温软的、没有任何触手得舒适感让林爽在失去妻子的某一段时间里过得不那么孤凉。
记得有一次，林爽对妻子半开玩笑的说如果哪一天她突然消失了，那林爽就一个人永远的生活下去，能活到多久是多久，直到不能活为止。
结果妻子不为所动，“我才不信你呢，如果我哪天突然走了，搞不好下个月你就找到新女朋友了，第三年你就不知道我的坟墓埋在哪里了？”
可是妻子说错了，林爽已经3年没有找新妻子了，她的墓地林爽也不知道去了多少次了。看守墓园的老大爷都知道林爽是叫啥名字，哪里人，住在那里。
大郭对林爽来说是一个特例，就像学校生活的时候一样，他就像一个永远不会脱胶的挂钩，总是能够粘上你，然后把你拉到他的生活圈子里了。偶尔让林爽毫无波澜的生活有了些许生活的水花，那是会泛起涟漪闪着霞光的波浪花。
大郭说的店是庐阳老城区繁华地带最近新开的一家特色火锅店，里面人气很旺。
“喂！看你最近脸色不好，你有什么事情就跟兄弟说啊，不要藏在心里。”
“哎呀！没什么，就是最近没有休息好。”
“我前几天跟你说的事，你考虑怎么样了？”
“还是算了吧，一个人过也挺好的。”
“得了吧，你知道嘛，你这两年给我的感觉就是，你要再这么过一个人过你就要废了。”
“我到底做错什么了让你会产生这样的错觉。”林爽笑着若无其事的回应着。
“爽哥，你也不能老是这样一个人。”坐在大郭边上的大郭老婆也附和道。
“我以前那个同事，人挺好的。虽然岁数稍微大点，但人家也还没结婚，然后家里条件
也还行，我觉得你们真的可以去谈一谈，我跟她说了你的情况，她也不介意 。”
“我跟你说，也就是你林爽，我兄弟，不然别人怎么求她介绍对象她都不会答应，她这次为你破了例。”
“滚，哪有这么夸张。”他老婆轻轻的捶了一下大郭的胳膊。
从大郭筷子上抖落的汤汁溅到了林爽的鼻子上。林爽放下快进入到滚烫的清汤锅筷子，拿起湿巾擦了一下。
“我说你俩说归说，别让我破相，好吗？”
火锅里的汤料已加了两次，店里的人还是那么多。趁大郭老婆去厕所的间隙，大郭瞪大两只眼珠子努力把视线拉开到最大死死包住林爽的上半身。
“我说兄弟，你不会是心里有毛病了吧。安眠药还在吃吗？我说真的，你老婆是个好女人，不过她已经走了几年了。如果你觉得世界上没有比她更好的女人，那总有跟她差不多，或者比她稍微差一点点的吧，你说你这几年你身价也没什么增加，呃，人长得也就那样，说实话都贬值了。就算别的女的配不上你，那你也得正眼瞧一下人家吧，你妈肯定比我还着急。”
“说实话，我也考虑过这个，但现在实在是没那个心情，等过两年再说吧。”
“你别等过两年，你又要等两年，等你真的到了四五十岁，你要有钱，那都还好说，你要是还是现在这样，我看哪个女人看上你哦，趁年轻赶紧找一个，至少年龄方面还是资本。你说现在挣钱多难，等你攒够了钱，搞不好都钱都贬值了。”
“行啦，行啦！你今晚怎么这么啰嗦，我看这火锅还不够辣，不够烫。”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回到座位上的大郭老婆裂着嘴。
“啥好消息能比我兄弟结束单身更好的消息吗？”
“我爸同意了。”
“真的假的？你爸死扣的一个人。”
“谁爸死扣了，谁爸死扣了。我爸是刀子嘴豆腐心，好嘛。还是心疼她的宝贝女儿的，来，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沉甸甸的父爱。”她还没说完就把手机塞到了大郭手里。
“呦，你爸这次下血本了啊。”
“那必须的，你未来的老岳父还是很给力的，世上只有爸爸好，有爸爸的孩子……。”姜艳一边涮着火锅里牛肉一边情不自禁地哼唱着。
“咳咳”大郭撇了一眼她，她老婆似乎意识到什么嘴里停了下来低下头假装吃东西。林爽余光扫了一下她也咳了几声。
“这年头找到一个好岳父也不容易，你要好好珍惜。”林爽明白了大郭的意思，忙插了话。
“所以你呀，赶紧找个岳父，不是，先找个老婆。对了，她父母怎么样了？你最近个有去看过他们吗？”
说到妻子的父母， 林爽在妻子刚去世的那一年里，也经常去看望他们二老，但是每一次去三个人也是面面相觑，然后悲伤就从三人心里扒开，透着皮肤生生的钻到脸上来，抑制不住的回忆将三个人困锁的牢牢地，到后面渐渐地以电话询问为主了。
刚去世时，林爽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妻子，对妻子的父母心中的愧疚跟倒钩刺一样挂在心坎上，心脏每跳动一下就满腹痛楚。
"还好。"林爽不想回答下去了。
“现在你要轻松很多了吧，也不要为了钱到处打电话了。
“也只是解了一时的燃眉之急，不还是要拼死拼命的挣钱嘛。从去年内卷一直到现在，谁敢停下来休息喘气啊。”
“叫你去考公务员，事业单位什么的，你就不去。爽哥你知道嘛，去年我都给他报名了。”大郭老婆在边上抱怨了起来，白了大郭一眼。眼睛上挂着的长长睫毛在火锅上的热气照印下显得特别黝黑绵长。
“那你不也没考上嘛，你那么认真都考不上，我这个半吊子哪能考得上。考上了就是老天没长眼，我没有为人民服务的心态，也做不了带动人民发家致富的领导者。到了政府，也是滥竽充坑，干嘛要抢别人的茅坑拉屎呢！”
“切，你就是狡辩，庐阳市普通公务员的待遇都比你现在的工资高，而且还稳定。现在的公务员虽说谈不上是金饭碗了，但至少也是稳稳的不锈钢铁碗啊！铁的呀，就在掉在地上，顶多也就翻几个跟头碰点灰而已，那总还能吃饭吧，总比你在什么公司里面，万一哪天被领导给干掉的好吧！，而且在企业有多少人能过得了‘35岁’这个难关啊。”
“你就瞎操心，条条马路通罗马，这辈子我都不想走官道，主要原因还是跟我的八字不符。”
“我跟你说，等你人到中年的时候，你儿子需要找关系干嘛的，你可别后悔哦！”
林爽看着他们两个人旁若无人的高谈阔论没有去插话。林爽读研究生时候全班三十多个人，至少有就接近一半的人考研就是为了进单位，进体制。因为近几年很多单位招人都限制了硕士学历，也算是跟进潮流吧。
“爽哥！你也没到35岁吧，你也可以考虑啊！周边的县镇其实都可以考虑啊！”
“我跟大郭一样，走不了官道，搁脚。”
“你别被大郭影响啊！”
林爽笑笑没说话，“哥们的意向是成为你们服务的人民对象。”大郭神神叨叨了起来。
“爽，我把你当兄弟，我才直话直说，你脸色真不好。我觉得你真的应该专心的做一件事，做一件跟你以往的生活都没有关系的事情。你去学遛鸟、学口技、学芭蕾、学大变活人都行，做一件没有她的痕迹的事情。看过张国荣的最后一部电影《异度空间》吗？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快要赶上了。”
”你别吓我，爽哥哪会这样？”一旁的大郭老婆赶忙打断大郭的话。《异度空间》林爽很清楚，这是他们大学时候在宿舍一起看过很多遍的电影。张国荣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偶像，唯一一个。
“我最近确实是很长一段时间确实睡眠不是很好，但是还没有到那种程度啊。”
林爽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想到最后张国荣跳楼的结局，想到自己年迈的老母亲和奶奶，心里还是止不住一阵发颤。大郭的话像一记重锤将林爽心窝上的那一根尖刺往心里又插入了半截。然后整个后半时段的饭菜闲淡了几分、辣清了几分。
自妻子去世这几年，林爽的日子过的一直是浑浑噩噩。天天上班下班、玩玩手机，不定期给老家的妈妈打打电话，就这样混混过了。平淡没有波澜的生活就像大郭说的那样，真可能需要一点用心做的事情来拨动一下这种淡而乏味的、只充斥着‘生存’二字的时光。
如果真的要寻找一件值得做的有意义的事情的话，那眼下不正有一件嘛。林爽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的屏幕搜寻者“方块六”三个字的，在群聊里找到了群主微信，发送了添加好友的请求。
很多人都是这样，想要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去做，等到后面因为某件事影响或者突然的一个想法就又去做之前应该做的事情，而且进度很快。
又是半夜的自然醒来，尽管林爽今天跳了300多下，也没有多争取个把小时哪怕几分钟的酣睡。
“按照群主说的那样，档案室也许能找到线索。”林爽第一天在档案室整理的时候没有抱着这个目的做这个事，所以那个可能存在的关键文件啥的资料经过林爽的手后又若无其事的假装不存在于某个角落甚至某处显眼位置。
夜晚在林爽房间的窗帘外肆意张扬它的尺寸，这个大的能包容整个城市的时间巨人把触角伸向了每一个个希望美梦成真的窗台。
周末的林爽一大早就直接奔赴医院。清晨刚过八点的阳光穿过玻璃窗的斜角顺着林爽的肩膀向资料柜顶龟速的悠悠往上爬。林爽翻着上次按时间分开来的照片合集，挑了几个时间段的，合着群主说的时间线，林爽这次是仔仔细细的挨个翻开一张张查看。
每页的牛皮纸上大大小小、张数不等的相片堆积的满满实实，拍摄者也许是觉得每张照片都弥足珍贵，不敢轻易的淘汰掉任何一张。林爽相信照片里的相当一部分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贝贝可能也要成为其中之一了。
林爽想着这些掺杂着光影、角度等诸多拍照技巧的彩色相片会在他们主人公的葬礼上放映出来吗？
妻子走后，家里客厅就摆放了一张妻子的旅游独照，那是确定关系第二年在黄山拍的那张，妻子斜靠在栏杆上，栏杆外是浩瀚的云海，整张图片就是上半身的妻子和后半身的云海，这算是遗像吧。
“噔。”上了岁数的浅棕色木门被人猛的推开。
“来的真早呀。”跟林爽说话的来人带着个巨大的圆形眼眶，梳着和上次迎新会一样的大粗辫子，个子不高，有谢谢微胖但很开朗可爱的90后女孩。林爽记得她开玩笑地自我开场白让大家拍手欢迎，所以印象还算深刻。
“嗯，有点事情呢。”林爽想随便应付一下然后做自己的事情。
“你在找东西啊。”
“嗯……，对。”林爽顿了一会还是比较敷衍的回答了。
“你在找那个小女孩？”那个开朗的姑娘拿起手机在林爽面前晃了晃。
林爽想起了曾经在群里咨询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额，闲着没事，就随便看看，这个……，照片真多啊。”林爽放回手中封面用黑色水笔写着‘2022年6月-夏’的相册。
“好奇问下啊，你干嘛要那个小女孩啊。”
“这个……。”林爽犹豫着要不要把短信的事情说出来。
“我觉得，从这里资料不一定能发现的了，毕竟是死的东西，人才是活的，你可以去问问以前的志愿者，有花名册的。”那个胖女生的话给林爽眼前一亮。
“对啊。”
“而且我觉得生病的人可能随时都会走，你找不到了也……，好啦，我先走了，拜拜。”
她说的也对，生了重病的人熬过哪怕3年的光景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林爽找到了方块6志愿者的花名册，里面都有号码，林爽也不确定能否都能打通即使打通能否获得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