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槐到底是说话算话,没几日便亲自将沈寄桑送出了界门。
看着十八万里相送哭成泪人儿的鸢萝,沈寄桑只能无奈的挥了挥小蹄子。
没办法,人家西岭的少主不想你走啊。
沈寄槐将自己家的妹妹送到了拂风楼,便嘱咐梓凰给归元宗的人捎信。
他自然是不能直接将人送到山门上的。
沈寄桑蹲在哥哥的腿上,悠闲地磕着瓜子,小耳朵滴溜溜的转着,接受着四面八方的消息。
“哎呦呦,你听说没,崇吾峰那主,废了!”
“你可真是老寿公吊颈,嫌命长啊,这种话也敢乱说!”
“哎~兄弟,一看你就没有消息来源,现在的战魔神,可没有往日那番威势了。”
“何止是战魔神,现在的崇吾峰,哪个不是死气沉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好像是崇吾峰的人,被那两家子给扣了,还好像是……”
这人话还没有说完,一柄雪亮的长剑便一下子将他面前的桌子砍了个粉碎:“闲着没事,在这里嚼舌根,诋毁三家的关系,你们有几条命!”
少年清润的嗓音,带着点点怒气,还是那番的白衣倾城,还是那番的风华绝代,只眉宇间稍稍带了一丝丝倦意。
偌大的拂风楼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现在,恐怕没有人会不长眼到去触归元宗的霉头!
刕刃安慰性的拍了拍温予兮的肩膀,一眼便看见了僵在那里的沈寄桑。
“我们今天是来带山膏回家的,莫要跟这些人计较,平白的坏了自己的好心情!”
这时的沈寄桑,忽然有些退缩她害怕了,害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温予兮已经走了过来,看向沈寄槐的眼里,多了一丝丝杀气,玄肃剑铮铮作响,犹如困龙出世。
白天的沈寄槐,还是比较和善的,只见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起身抱拳:“之前在这里游玩,看到这小家伙着实可爱,又是无主之物,便起了贪心,将它带了回去,如今,在下这也算完璧归赵,还望兄台善待它。”
人家如此客气,自己在板着脸,也是说不过去,随即抱拳回礼:“那是自然,敢问兄台贵姓。”
“哦,在下姓沈。”
沈?此时,莫说是温予兮,就是刕刃,显然也是来了兴致,抬头细细的打量起眼前的那个男子。
莫说,眉眼之间,与沈寄桑,竟然还有七八分相像。
“你……?”
温予兮愣了一下,不禁哑然,天下难道还有这么巧的事?也难怪,山膏会跟着他走。
看到二人吃惊的神色,沈寄槐温和的笑了笑:“在下姓沈,名寄槐”说完,他抽身比了个请的动作:“两位可否赏脸一聚。”
沈寄桑,沈寄槐,再加上眉宇间的七八分相似,这层关系,倒也不难猜,只是,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丫头还有一个兄长?况且,沈家不是被血洗了吗?而且,总重要的是,为何,直到沈寄桑香消玉殒了,他这个兄长才冒出来?
这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匪夷所思,若不是这个人比沈寄桑要高上许多,温刕二人都几乎以为是沈寄桑男扮女装来骗他们。
温予兮警惕的看了沈寄槐一眼,将玄肃紧紧的握了握,抬脚迈进了轻罗裳的小门。
刚一入座,沈寄槐便直奔主题,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想来二位也猜到了,我是阿桑的兄长。此番相聚于此是有事相告。”
温予兮见他没有隐瞒,便也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没有拐弯抹角:“既然如此为何之前没有听阿桑提起过你?”
“沈家遭难,我被困数十年,这些都是无奈之事,只是不曾想,我一转醒,就与自己的妹妹天人两隔!”
“你知道丫头的事?”
刕刃被惊了一下,刚刚这人说自己被困南疆,又怎么会知道丫头没了的?
“阿桑被害于北漠,我怎么会不知道?”
“北漠?魔界?不是倚仙山与帝顼台?”
听到这里,温予兮直接坐不住了,一下子弹了起来,几乎要去抓沈寄槐的领口。
“是北漠的屠门柯,与倚仙山与帝顼台又有什么关系!”
其实,将这些告知二人,是沈寄桑的意思。
一来呢,是撇清帝顼台与倚仙山的罪名,如今天下将乱,不能再让人族彼此之间再有什么芥蒂。
二来呢,是向归元宗表明沈寄槐的立场,免得到时候大水冲了龙王庙。
而这一切,只要不告诉陵奉荼,是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屠门柯!”温予兮又重复了一便,眼角带着浓烈的恨意:“斩草不除根,总就是个祸患。”
“如今屠门柯不同于往昔,已是半人半尸的怪物,再说了,他掌握北漠军权,得做长久的打算!”
见他如此,沈寄槐怕他贸然行动,吃了大亏,赶忙出言提醒。
三人对坐着弹了半天,因为年龄相仿,又都是和善的性子,倒也越谈越欢。
在这期间,沈寄桑一直呆呆的听着,让自己表现得像一个低阶魔兽。
没办法,若是让温予兮知道了,难免不会告诉陵奉荼,而照陵奉荼的那个性子,一点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纵然是死,他也会冲到南疆,帮自己抢回肉身。
既然以后终究会相见,那么,现在的隐瞒,或许还是保护!
星辰西出,华灯初上,三个人终究是聊的尽兴了。
将二人送到船上,沈寄槐仍然是定定的望着温予兮怀里的沈寄桑:“定要照顾好她否则,纵然我们是朋友……”
“沈兄且放心”刕刃报了抱拳,全力催动手里的穿云舟,一下子便升到了高空。
将要见到师父的喜悦,掩盖过了与兄长分别时的痛苦,其实沈寄桑很庆幸他们可以聊这么久,因为不用见到哥哥哭啊。
“要回家了,哎,见到你,希望师父能稍作振作一点。”
听到这句话,沈寄桑心里咯噔一下,马上就要回归元宗了,师父他到底怎么样了呢?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