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阵急过一阵,吹得沈寄桑心里有些发凉。
回到崇吾峰的时候,沈寄桑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兄长写信。
当初沈家被灭门没有听说过还留下什么人,再说了,那样殷红的颜色,除了嫡系子孙,旁人是没资格拥有的,可是沈寄桑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妹妹或者是姐姐啊。
提笔划拉了一会儿,沈寄桑已经是满头大汗,完全可以算的上是绞尽脑汁。
没办法啊,当初不用功,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如今变作这副模样,笔都握不稳了。
废了大半天的功夫,终于是将那副所谓的家书马马虎虎的完成了,沈寄桑站在窗台上眺望了一会儿,便有一只黄鹂鸟飞了过来,将那信藏在羽下,振翅飞走了。
接下来,便是无尽的等待。
沈寄桑是日日等,夜夜盼,恨不能把天瞅破个窟窿,搞得温予兮都以为她是眼馋天上的雁儿,说什么也要给她打下一只打打牙祭。
再说沈寄槐那边,自妹妹走了以后,他是日日盼,夜夜盼却是毫无音信,终于有一日,黄鹂传音,他颤抖着双手将那信解了开来,却是一下子傻了眼。
左右前后,上上下下看了七八遍,却是一个自己认识的字也没有。
倒不是他学识低,想当初扶桑臣可是一个真正的才子,沈寄槐如今又能差的了哪里去!说他不认识,是因为沈寄桑字不工整不说,还满是大大小小的猪蹄印子,让人好不难受!
凤翎凤羽见他对这张纸看了好几个时辰了,不由得心中苦闷,实在不知道这小儿涂鸦有什么看头!
不过,也就是那主有先见之明,用的金纸,若是平常的玩意,现在说不定都已经然后少主给看穿了!
沈寄槐是这么看怎么不认得,心中不由得有些烦躁,将凤翎刚刚端上来的糕点一下子扫落到地上!
阿桑走了这许多天,今天第一次给自己带消息,偏偏自己又是看不懂,若是耽误了什么大事,让阿桑受委屈,那自己可真的是……
见他如此焦灼,还是凤羽聪明,她笑吟吟的前进一步:“这些个字,少主不识得,自然有人可以为您翻译出来!”
“谁?”
“西岭的那位小姐与山膏大人也算是旧识,毕竟相处过一段时间,认他几个字,应该不难!”
此话一出算是点醒了梦中人,沈寄槐到也不马虎,连夜赶往了西岭去稷山。
彼时的鸢萝和帝晔正吃着夜宵,看他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
沈寄槐一把抓住鸢萝的手,也不管她满脸糕点屑:“在下有事请姑娘帮忙!”
帝晔不动声色的将二人隔开,阴阳怪气的说到:“又不是你老婆生孩子,要找稳婆,有什么急事,大半夜的来找萝卜!”
见他气鼓鼓的样子,鸢萝有些好笑,故意反手握住了沈寄槐的手:“你我之间客气什么,有什么尽管说,鸢萝义不容辞。”
帝晔的脸已经红了,鸢萝觉得他下一秒或许就要赶人了,这才不由得正色起来。
沈寄槐倒是没发现什么,将怀里的书信小心翼翼的掏了出来,宝贝似的交到鸢萝手里:“丫头的信,你帮我看看,她说的什么,有木有提起我?她是不是想我了?她过的怎么样……”
一连几个问题彻底将鸢萝镇住了,她小心翼翼的打开所谓的书信,刚看了一眼,便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怪不得沈寄槐不认识,沈寄桑这字,不是仙字,不是魔字,而是妥妥的二十一世纪的方块字,可能是由于长久不写,有些生疏了,区区十几个字里面,居然还有好多拼音!
“怎么样怎么样?”
看她笑了,沈寄槐算是放下心来,应该没有什么坏事:“丫头有木有提起我,她说了什么?”
其实沈寄桑的信很简单,就几个字:我发现一个与我一般无二的女子,足踏凤华,哥哥可知道原委?
鸢萝原本想直接跟他说了,但是看到沈寄槐殷切的眼神,不由得生生的止住,继而说道:“兄长亲启,阿桑一切都好,几日一别,当真如隔三秋,甚是想念,每每思及手足分离之痛,常常夜不能寐,食之无味,想长奉兄长膝下,哥哥勿念,我一切安好,师父待我体贴入微,只是近来有一事不解,望兄长指点一二……”
后面的便是沈寄桑原信上的内容。
读完之后,沈寄槐一颗心终于落下,他将那信宝贝似的揉在怀里,脸色却有些阴晴不定。
帝晔倒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他抓住鸢萝的手,质疑道:“上面就那么点字,怎么可以读这么久!”
“啊?”鸢萝嘴张了张,有些无从应答。
沈寄槐却是满不在乎的瞟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或许是仙家的老字,你又不曾学习,哪里了解这么多!”
到是阿桑说的那个女子,她当时年幼,自然不会知道,但是那时的沈寄槐已经记事。
那一年,母亲怀有身孕,原本是大喜之事,可是沈家的祠堂却失了鬼火,被烧了个干净。
人人都说是沈家已经陌路,先祖不愿再受后人祭祀,而同年,沈家主母却生了一对双凤!
双生子,无论是在沈家,还是在南疆,都是最恶毒的诅咒,是绝对不允许存在的。
并蒂花,再加上沈家祠堂一事,搞得沈家人心惶惶。故而沈家家主,也就是沈寄桑和沈寄槐的父亲,毅然决定抛弃一个孩子,剥夺她沈家嫡女的身份,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原本,这个人应该是妹妹沈寄桑。
沈家人准备好了小小的竹筏,想让沈寄桑顺水而走,生死由命,就在沈家家主将沈寄桑抱起来的那一瞬间,他怀里的婴儿忽然咯咯的笑了,而沈家主母怀里的姐姐,沈寄桐却大哭出来!
到底都是自己的孩子,家主见事态如此,深深叹了句天命使然,便将沈寄桐顺水逐走,不知所踪!
看完了兄长的回信,沈寄桑愣了半天。
世间终会开出两朵相同的花,经过千百日的洗礼,一花凋零,一花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