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口头禅,陵奉荼一向是很不喜的,他斜着眼睛瞟了一眼旁边的救必活,言下之意很是明显。
看,你调教出来的,很不听话。
救必活同样斜着眼睛瞪了回去,那股子威胁不言而喻:不管怎么说,现在还是我的鸟儿给你们小两口传信,有本事让你那头猪跑来跑去的啊。
见他们两个像小孩子一样在那里斗气,陆云歇倚着桌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底却是浓郁的满足之色。
这天下大乱又如何,这世间狼烟将起又何妨,但求亲人平安,宗门无恙啊。
看他们三个还在那里嬉笑玩闹,完全将自己的话当成了耳旁风,那只黑八哥显然是气坏了,它飞到近前,一下子扑到了救必活脸上;“这次真的是不好了,不好了。”
“上次是她闹肚子,上上次是她大骂老三是负心汉,上上上此——”救必活笑嘻嘻的看着眼前的鸟儿,话还没说完,便被八哥一下子叼住了一丝秀发,拼命的往后一扯,以显示自己的不满。
陵奉荼完全是看了热闹,他嘿嘿的笑着,接下来的一秒,却直接呆愣在了原地。
那只八哥,它说,仙姬离家出走了。
似乎是知道他不会相信,小八哥还郑重其事的将那封信取了出来,交到陵奉荼手中。
此行一去,永世不见,勿念。
就这歪歪扭扭的几个字,让诺大的迎仙殿一下子安静下来。
陆云歇手中的茶盏轻轻地放下,有些担忧的看向前面的陵奉荼,这倒确实是沈寄桑的笔记,因为崇吾峰众人一向不善于读书,所以那字写的就是比蚯蚓爬,也不逞多让,自然是不难辨认你。
“兴许是想逗你一下呢?”
眼前的陵奉荼拿着信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但是眸子里面却是极其的冷静,其实,之前的陵奉荼脾气虽然火爆了一些,但是好在有什么不开心的都会直接说出来,但是自打他修行退化之后,这个男子喜欢上了将一切不快憋在了自己的心里,而那双眸子,虽然有时是含着笑意的,但是总是让人觉得仿佛是结了冰的湖泊,教人一眼看不到底。再加上他那满头的白发,更是平添了一股子狠厉阴柔的气息,使他整个人仿佛成了一条待出鞘的寒刃,一只低眉顺眼的毒蛇。
这样的师弟,倒是让救必活有些害怕,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包子似乎是一去不回了。纵然如此,他还是想安慰他一下,便继续打着哈哈说到:“定然是和这个傻鸟串通好了来骗你,待我教训它一下,给你严刑逼供即可。”
一听这话,那只八哥一下子窜看出去了老高,一时紧张,居然哼唧哼唧的叫了起来:“我才没有骗人,没有——”
见救必活还在急急火火的抓小鸟,陵奉荼直接摇了摇头:“不必了,我知道丫头去哪里了。”
见他要走,陆云歇一下子急了,猛然站了起来:“你去哪里。”
这样一喊,陵奉荼果然站住,慢慢的回过身来,不答反问:“师兄,我在埋骨岭的时候,曾听这鸟儿说屠门柯进攻人族,是为了丫头,可有此事?”
陆云歇倒是一下子被问住了,他张了张嘴,却又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并不好看。
看陆云歇为难的样子,救必活一步上前,赶忙解释道;“丫头可能只是他进攻人族的一个幌子,就算没有沈寄桑,也会有刘寄桑,韩寄桑,师兄不说,只是怕打扰你们,我们——”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陵奉荼微微的笑着,低着头,一个劲的瞅着自己手中的信笺。
其实,这种事,就连街头巷尾都穿表明了,要是归元宗的察闻洞得不到任何消息的话,那就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听他这样说,救必活二人心里长长的松了口气,他最怕的,就是兄弟之间有嫌隙。
“我想知道具体一点。”陵奉荼诚恳的看着眼前的两位师兄,眼睛里的诚恳自然是不必多说,他紧紧的捏着手中的那封信,指尖一点点火苗窜了出来,盘旋成蛇,一下子将那纸舔成了灰烬。
陆云歇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缓缓的坐下,死死地捏着自己手中的折扇,那指节都有些发白。
“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传言,你听听也就罢了。”陆云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的疲惫,但是却不乏解脱,待到陵奉荼点头之后,他才继续说道:“在北漠,有魔妃,沈寄桑。察闻洞传来消息,当初沈寄桑失踪的那段时间,其实是落到了屠门柯手中,还被封为了魔妃,这个,是全北漠魔族都知道的,而这期间还修缮过妃陵,一句屠门柯所说,他与沈寄桑已经有夫妻情分,而他此行,就是为了接自己的妻子回家。”
此时的陵奉荼已经倚在了盘龙柱边,听完这些,他冷哼一声;“当真是厚颜无耻。”
他与丫头已经巫山楚雨,怎么会不知屠门柯说言是真是假,再说了丫头都说了,不曾做过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那自己定然是信她的。
只是他这边已经明了了,却把另外另个人急的不行。
这厚颜无耻,到底是在说屠门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是沈寄桑一女侍二夫啊,只是听了一面一词,可万万不能当真啊。
莫非?救必活的一下子慌了神,老三不会觉得丫头是将他抛弃了,从而去找那个什么屠门柯了吧。
就在他一下子站起来,还想再解释些什么的时候,却看见陵奉荼看着殿前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下一秒,他提步向前面走去。
“老三,你去干什么?”
救必活一声轻喝,倒是把陆云歇惊回了神,他们是真的怕陵奉荼不顾一切的跑到南疆去,毕竟以他现在的状态,是必然要吃亏的。
“我去把丫头救回来。”陵奉荼随意的整理着自己的袖口,脸上倒是一派风轻云淡的神情。
“你是说丫头是被人掳走的?”陆云歇的声音里面带着慢慢的不可置信:“那不就是她的字迹吗?再说了,以她的修为,谁能奈何得了她?”
话是很对,但是陵奉荼已经将自己的战袍整理好了,他转过头,嘴角微扬:“字是没错,但是以她的学识,怎么可能写的出:此行一去,永世不见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