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待她说话,啊妤蹲下身体,双手帮她揉捏四肢,一遍又一遍,她看着埋头揉腿的啊妤,她有些不能言语,嘴里干涩厉害。
啊妤揉了许久,雪裳试了试手脚,稍稍能活动,她笑道:“谢谢啊妤姑娘。”
从地上站起来,雪裳往前踢了两脚,四肢终于活过来了,她往啊妤身边站住,“啊妤姑娘,你住在何处?”
啊妤垂下眼眸,正要说时,雪裳轻拍她的肩头,“我要回去府邸,你呢?”
“萱儿姑娘,你唤我啊妤,添上姑娘二字我觉着不好听。我送你回去。”
“你顺路?”雪裳回话时已经往前走了几步,啊妤小碎步跟上,
两人并肩往前,啊妤一直垂着头不语,雪裳偷看她几眼,“啊妤,那日冰块说他没救过你家小主,会不会你家小主认错人?”
“不会的,我家小主不会认错人。”
不存在认错人一说,那么她家小主是一定要见到冰块,话说回来她拿了人家银子,不帮忙做事说不过去,她沉思,随后附在啊妤耳旁悄声说话。
啊妤听后,微睁眼帘,脸上疑色凝重,微讶道:“真要如此做?那位公子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
雪裳出言断然打断她,“不会!”
两人快走至府邸门前,啊妤轻声道了一句,“为何今日只有你一人在外,之前跟在你身后的人呢?”
“谁?自缚吗?”
啊妤听到这个名字,忽地想起那日清晨见他的场景,随后耳根子嫣红,
“我今晚是悄悄溜出来的,他不知道,要是知道一定跟着不可,好了啊妤,我到了,你快些回去,明日城主设宴!记得来。”
啊妤笑着点头,心里想的却是能见到自缚公子,应声道:“我记得了。”
进入府邸,雪裳沿着院间石路走去,路过一丛花园,姹紫嫣红一片,影影绰绰之下,露有洞缝的假山之中隐约见到两人,里面的声音嗯吟之类,她心里生出一点好奇。
随后弯腰掩隐在花枝之下,猫着腰往前,眼前堵着一道厚影,雪裳以为是树枝打下来的影子,也没在意,继续猫着腰往前,直至头撞在厚影上被撞回来。
她揉着额头,仰脸看向厚影,在看到熟悉的面容之后,她脸黑了。
雪裳直起腰板,怒视眼前的上官习水。
上官习水摇着玉扇遮住一半面容,不过能从眉梢见看出他在笑。
雪裳不满道:“你大半夜的不睡,在这当好犬挡道做什么?”
“萱儿姑娘也是好兴致,大半夜的玩夜猫子偷窥好玩吗?”他浅笑回应,语调轻缓。
两人的声音似被假山之后的人听了去,一阵窸窸窣窣声音传来,雪裳侧头看去,假山之后已没了人。
雪裳瞪一眼上官习水,坏了她偷看的好事。
上官习水收下玉扇,诚邀道:“大半夜的,能在一处遇上也是缘分,要不一起走走?”
走你个大头,滚回去睡觉。
雪裳眼一抬,绕过上官习水身侧,从一边走回院子。
走出不远,雪裳停下步子,回身看去,上官习水已经不在。
看一眼四周,没做过多停留,雪裳往院子走去。
花园之中,一处山石之后,上官习水面容淡静,腰间别着他那把玉扇。
不多时,从山石一侧走出一个人,来人在上官习水身后停下。
来人微弯腰身,拱手作辑道:“多谢上官掌门。”
上官习水转身,轻声问:“多谢我什么?”话里有几分不明就里的意味,明知对话说的何事,他却含糊打趣。
来人身形轻颤,抹去额间的虚汗,虽面上极力装作若无其事,可眼里慌乱一览无余,他抿唇哑声道:“ 还望上官公子勿要将此事说出去……”
上官习水鼻音哼处一个‘嗯’,可见他不怎么满意此人说的话,
来人一听鼻音,立即往里再弯下腰身,两手紧紧握在一起,方才被撞见的事情一定不能传出去,要是传出去了,他青松三派定会被人耻笑。
“上官掌门,你要如何才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上官习水继续打哑谜,淡声问:“什么秘密?我好像不曾知道三派师父你什么秘密,要不你再与我说一遍。”
三派师父脸色黑了一层,像涂了暗色胭脂一样,许久才晕开,脸色看起来稍正常些,“上官掌门,莫要这样说,有些折煞我了。”
要不是被上官习水捏住软肋,他三派道师才不会向一个乳臭未干毛还没长齐的小子低三下四,这口气日后无论如何也要讨回来。
上官习水淡望住三派师父,浅笑不言。
倒是三派师父受不住这样的笑,先开了口:“上官掌门,你说吧,你让在下做什么?”
说了半天,终于把话说到了点子上。
上官习水掩去面上的笑容,严肃道:“看来三派师父是个聪明,可惜……”
“可惜什么?上官掌门不妨直说。”
“可惜眼睛不好。”
不说他有何把柄落在上官习水手里,单单是他走的路比上官习水吃的盐还要多些,就不该说话如此狂妄。
开始时,他多少有些忌惮上官习水在江湖中的地位,可是这样目中无人实在让他恼怒,奈何又不敢怒,只能心里翻腾怒气。
三派师父直起腰身,说话不如方才慌乱,反而多了几分镇定,他低声道:“上官掌门说得对,在下确是眼睛不好。”
上官习水笑道:“三派师父,我说着玩的,莫要当真。”
“上官掌门你不妨说出来意,我一介粗人,实在是猜不出上官掌门是何心思。”
“三派师父,你是个聪明人,再不久就是屠魔大会,每一家献来的妖魔都隐藏得极好,甚少被人看了去。”
三派师父眼底再无惊慌,心知上官习水一定有事拜托于他,听上官习水说后,他多半猜出话里的意思。
“上官掌门的意思是想看其他家献来的妖魔?”
清风拂来,深怕扰了一夜安静。
“不,我对其他家送来的妖魔不感兴趣,我倒是对青松三派送来的魔女有些兴趣,不知三派师父能否带我去见上一面?”
青松三派中,大派师父是三派之首,此人威严不苟,二派师父为人温和些,修为悟性是三派里面最有慧根一个,三派师父则与两人大有不同,他好玩,更好美人。
三派师父垂首,面色为难,“此次是我二哥送那魔族女妖过来,我二哥这个人,不好说话,别看他文弱,像个书生,在某些事上他不松口,我一点办法没有,来的时候,他在路上已经将女妖收进紫葫芦里,我到现在还没见过一眼。”
“三派师父,若是让二派师父知道今晚的事,你说他会怎样对你,照二派师父那种性格,可能……”
三派师父眼色沉了沉,不知如何说,只待上官习水往下说,
“派内的一些事,我听闻一二,其中便有三派师父在青松高祖牌前立下重誓一事。”上官习水语调一沉,“三派师父,你好些想清楚,帮还是不帮,明日宴上给我个回话。”
站在山石旁的三派师父,脸色阴沉灰青。
江湖言说千解门看上的猎物,从没有不叼进嘴里的说话,此番想看他门派内献上的妖魔,一定是这妖魔于千解门有什么用处。
千解门一面炼毒一面寻解,的做法,立了许多江湖仇敌,很多人都想将千解门一窝端掉。
若是让门派内的女妖在他手上丢失,事后,大哥一定不会饶他,可是,上官习水要是将此事告知二哥,他同样不会好过。
思来想去,他更加不知如何。
在他低头沉思时,上官习水跃身无声消失于夜色。
雪裳进得院子,几步跨到君夜房前,抬起手想叩,想到今晚窝墙之辱,直接一脚踹开房门。
冲进屋内里间,站在床榻边,一把掀起君夜的被子,她往被下看了一眼,‘啊!’的一声贯彻屋内,随后音止,雪裳两眼眼白一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从床上幻化出来的君夜立即伸手扶住雪裳的身体,他蹙眉看向门边,什么时候不踹门,偏偏在他褪去魔皮的时候进来,吓死活该。
光着上身的君夜拿过床头的里衣,往身上一盖,衣服自动穿上,他揽住雪裳的腰,将她打横抱起,轻放在床榻一侧,
君夜淡淡道:“看来今晚得委屈一夜了。”
从暗角走出的水波人悄无声息站在君夜身后,看一眼床榻上的雪裳,再看看君夜,轻咳道:“君夜,怕不是你委屈,是人家姑娘委屈吧。”
正往雪裳身上盖被子的君夜侧头,沉声道:“下次出来记得出声。”
水波人惊道:“君夜,你是不是在人间待久了,修为退化到已经不能凭耳识声的地步?方才,要不是我在你耳边出声提醒,恐怕……”
君夜冷声道:“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一掌把你打成一滩水?”
水波人摆摆身体,一瞬消失在屋内。
站在床榻边的君夜,低头细看雪裳五官,喃喃自语:“真是一点不像,怎么会是你这样蠢的人,真是想不明白,还害我找了这么多年。”
消失的水波人现形在门边,低声提醒,“君夜,你每逢褪魔皮就会乱说话,你可悠着点,别说了不该说的明天后悔。”
君夜侧眸看去,一记‘滚’的眼神射过去,水波人连忙呵声退去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