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男子成家立业是毕生追求。
季衡抛弃优渥生活从军,立功请旨赐婚,一路太顺遂了。
不难想象,边境的奸细一事传回去,季衡回面对什么样的流言蜚语。
我这时候弃他而去,简直雪上加霜。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似乎想看出什么。
“这里,不止是你守卫的边关,也是当年我父母打下来的江山。”
他听到这里想起什么,脸上表情巨震。
“你引狼入室,我父母不会原谅你,我也不会。”
季衡嘴巴张了张,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说什么呢?
说他不是有意的,说他也是被骗的?
作为一个将领,此时找借口更让人觉得荒诞。
“我跟达慕人是世仇,我跟你来这里吃风沙不止因为你,更因为我也想守护父母打下的城池。”
“所以,无论谁,是不是有意的,我都不会原谅。”
……
自从那天摊牌,我和季衡已经几天没见过面。
墨芸和绿韵开始收拾行李,这次回京大概不会再回来,很多东西要收拾。
墨芸问库房里的骨雕怎么处理。
我本来想说扔掉,但想了想,还是觉得走前做点事。
这次的奸细事件,李冀有意拿来警惕百姓,把能公开的都公示出来。
现在城中百姓情绪正高涨,我趁机把骨雕的陋习拿出来说一下。
我让墨芸把库房里的骨雕拿到街口当做人骨骨雕烧了。
告诉他们这是奸细带进来的。
只有未开化的达慕人才用人骨做骨雕,这是陋习,是对人的压迫。
百姓本就群情激奋,被墨芸高声煽动,真的揪出几个私下贩卖人骨骨雕的人。
这些人里,还真有关外混进来的。
季衡知道我烧了他送的骨雕,还有我让墨芸说的那番话。
他也想起了往事,那些骨雕,全是边晴出现后,他才开始送我的。
他也不知不觉中受了边晴的影响。
我们一路回京,边晴也被押着跟我们走。
她还有大用,不能轻易还给达慕。
得让他们派人来赎回去,至于付出什么代价才能回去,就看朝中怎么谈了。
路上她一直想找机会寻死,都被看管的人阻止了。
一路折腾到京城,边晴已经变得形容枯槁,像个老妪一样瘦骨嶙峋。
“季衡。”
被押走前,边晴叫了季衡一声。
她的眼睛透过杂乱的头发,亮得惊人。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一直叫嚣着的人突然说起情爱,众人都怪异起来。
可季衡也许曾经欣赏她,但是现在的季衡恨死她了。
回京后,等待季衡的即将是什么还未知,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去关心一个敌国奸细的爱恨。
季衡一脸恨意地看着她,开口带着寒气,“你是什么东西,也配?”
他的眼神冷的可怕,阴狠如狼,恨不得撕碎边晴。
这是上过战场杀敌的将军的眼神。
边晴哧哧地笑,神经质一样。
“我不该心软,我就不该心软……”
一直念叨着这句话,直到被带走。
后来,我与季衡和离,依然是京中最受宠的公主。
这次的事,皇上念我有功,赐了一个豪华的公主府。
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只是听说季衡日子就不太好过。
官职被撸,名声也不好,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李冀凭这件事一跃成为最耀眼的皇子。
不止有了军权,还被赐婚了一个出身高贵的皇子妃。
他被赐婚后来找过我,言语间谈起小时候的情分,问我愿不愿意以后陪在他身边。
他说虽然给不了我正妻之位,但他会给我无上的宠爱。
我看着这个从小就喜欢跟我抬杠、惹我生气的人没有回答。
最后我只问了他一句话,“你母妃快乐么?”
拥有帝王宠爱的妾,真的快乐么?
他听了这句话,明白了,没再提起过这件事。
后来他顺利登基,我去了封地。
封地是他登基后给我的。
出发离京那日,我又见到了季衡。
他原来一直在我身边,只是我没注意到。
有时候是街边擦肩而过,我在轿子里;有时候是他远远看着,没有身份上前。
这次他鼓足了勇气过来。
“我能跟你一起走么?”
我看着他如今的样子,突然想起那年刚去边关的时候。
边境离京城太远,很多东西都不如京城的精致。
某日我正用边境买的眉笔画眉。
跟他说了一句不好用,他就凑过来说要帮我画眉。
我看着镜子里犹如两弯半圆的夸张眉毛,气得打了他一顿。
此时再见到他,那个笑闹画眉的场景瞬间被风沙吹散。
我们啊,早就过去好久了。
我笑笑没回答他,关上马车门吩咐启程。
马车摇摇晃晃,岁月滚滚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