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媛媛，牵线的事小徐答应了吗？」
面对父亲的电话，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徐昀现在看到我就反感，我一直没有主动提及。
「我想想办法，放心吧。」
我假意安抚着父亲。
父亲说这次的项目很重要，要是能中标，公司产业链会有质的提升。
而徐昀刚好认识项目负责人，搭线刚刚好。
只是，现在靠徐昀不现实。
他现在容不下我。
我又不能让父亲错过这次机会。
只能自己出手了。
我化了个淡妆来到徐昀的公司。
我陪着徐昀从出租单间到现在一整栋。
曾经他刚创业，我经常去，现在做大做强，我看着反倒是有些陌生了。
我来到徐昀的办公室，看着桌子上我买的鲜花，以及我的照片，眼眶不由得红了。
看吧，你告诉我你不爱我，但你身边都是爱我的痕迹。
「夫人，您来了。」
身后传来徐昀助理的声音。
我眨了眨眼睛试着让自己眼眶变得自然一些后才转身看向助理。
「小刘，我想请你帮个忙。」
徐昀不认我，我便想请助理帮忙出个面。
小刘一直呆在徐昀身边谈合作，到时候负责人和父亲详谈有个熟人也可以搭搭话。
小刘却为难地低下头，半晌才有些磕巴地说道：「夫人，董事长失去记忆一切未知，所以我不敢，还请夫人找别人吧。」
小刘不敢看我的眼睛，我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知道徐昀忘了我，也知道徐昀现在心里只有白枝。
倘若他现在帮我，被徐昀知道了不好解释。
我没有为难小刘，只是简单了解了一下负责人。
没想到啊，我家帮了徐昀那么多。
现在轮到我们需要帮助，却一点办法没有。
我离开了公司，转头看着这栋高楼大厦，心里五味杂陈。
我把仅有的信息告知给父亲。
最终项目也没成功中标，公司也错过了转型的最佳时期。
我却不知道怪谁。
11
我看着病房里的两个人，真的很想给徐昀来个当头一棒。
因为都说脑部受刺激就很容易恢复记忆。
但我终究没有下得了手。
白枝没有越界行为，徐昀却一直想和她在一起。
我曾经总是说：「徐昀，你这个人浪费了一张脸啊，这么帅，怎么说话这么损人呢？」
现在发现，对白枝他好像有说不完的情话。
他会笨拙地去说一些网络上的撩人语录。
「我近视又深了，因为我只能看见你。」
「我三观不正怎么办，因为我只偏向你。」
「我不要脸，我要你就行了。」
真腻啊。
这话说出口，油都从脸上冒出来了。
我猜这一定是徐昀从网上搜的。
因为我以前搜过。
刚在一起，我感受徐昀并不积极，于是我各种想办法逗他笑，撩他。
现在看着他用同样的方法撩别人。
如果不是他婚后的悉心体贴， 我可能就不会如此笃定他爱我。
12
我照旧去上班，只能下班再看看徐昀。
但他并不想看见我。
常常想着会不会哪一刻他想起来，搂着我一点一点地道歉呢。
这天，我照常去看徐昀。
他抬头看见我，眼神中的光立刻就黯淡下去了。
他好像就是忘不掉他22岁爱的人。
而我22岁就爱他了。
「我说了，要么离婚，要么滚。」
好似千万根针扎入心脏，阵阵绞痛。
「徐昀，你就没想过，如果你失忆前爱我呢，那离婚了你不会后悔现在吗？」
徐昀被我问住了，愣了半晌，语气坚定地对我说：「路在前面，回头看很可笑。我并不想管以前，我只知道现在怎么让白枝可以回到我身边就行。」
好一个路在前面，回头看很可笑。
人在失意之时，总是需要靠回忆活着的。
但我们好像忘了。
人不该回头看，因为路在前方。
原来，只有我会被回忆困住。
13
身后突然传来开门声。
我扭头一看，是徐昀的母亲。
她可喜欢我了，一定有办法帮我的。
我似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看着徐昀的母亲。
刚想开口。
她直接越过我对徐昀说：「没事，妈帮你。」
帮什么？
我还纳闷，却被她一把拉到门外。
徐昀的母亲目光严厉，不似从前一般和善。
「周媛媛，徐昀不喜欢你，我觉得你应该和他离婚。」
声音不似聊天，更像是命令。
「妈？你开什么玩笑，你不是说只认我这个儿媳吗？」
我一把拉着徐昀母亲的手腕，眼泪不自觉往下流。
徐昀母亲却异常平静，语气冷冰冰地说道。
「你别叫我妈，我儿子不喜欢你还缠着他，要不要脸啊。」
周围人的目光因为这句话一下子聚集在我身上。
众人看我的眼神满是鄙夷。
我还想说什么，却被徐昀母亲一把甩开手。
为什么，明明我才是徐昀明媒正娶的妻子啊。
眼泪像断了线一般流了下来，不停地啜泣。
徐昀的母亲在我耳边说的话让我许久缓不过神。
她恶狠狠地说：
「你们周家现在已经不行了，别耽误我儿子了，你看看人家白小姐。」
我内心一下子感觉气喘不上了。
14
我木愣地走到医院后园，脑子里满是徐昀母亲刚刚说的话。
她的意思是我配不上徐昀了？
可是徐家因为有我家帮助才有这样的成就的。
千万思绪一遍遍撞向我的大脑。
我坐在长椅上，却觉得随时可能晕倒。
身旁突然有个人坐下。
我扭头一看，是慕则言。
他伸出手递给我一包纸巾。
我不自觉地接过纸巾。
「谢谢。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也是围观人之一，所以，周媛媛，你真的不打算离婚吗？」
我擦干眼泪，自嘲地笑了笑：「会离吧，只是有点不甘心。」
我没想到打垮爱情的不是时间，而是失忆。
15
我回到家中，脑子晕乎乎的，无力地趴在床上。
只是，被子上好似都有徐昀的气息，他却把我忘了个彻底。
我想发泄情绪，却浑身软绵绵的。
身体发烫，头脑发热。
明明躺着，却好像喘不过气来。
额头烫得离谱，大概是生病了吧。
我迷迷糊糊从床头拿出感冒药。
这药还是十几天前徐昀刚买的，他总是担心我不能好好照顾自己。
他总是怕自己忙得忽视我，事实上，他处处考虑全面。
是我，现在没有福气享受罢了。
我吃了药。
身体却有一种莫名的痛感。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入心头。
「叮叮」手机响起。
我吃力地接通了电话。
陌生的号码。
「周媛媛，我妈和你说了吧，我们赶紧离婚吧。」
是徐昀。
熟悉的声音却说着刺骨的话语。
我有些难受，疼痛感让我感觉极度不适。
「先挂了，我身体不舒服……我……」
我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徐昀咆哮的声音。
「我告诉你，你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我马上就去联系律师。」
我很想大声呵斥他，但是大脑好似缺氧，自己更是提不上力气。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拨打了120。
身体太异常了。
我觉得自己只是发烧。
没想到吃完药会更难受。
这种感受我都怀疑自己下一秒会不会去世。
打完120，我也失去了知觉。
16
我是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的。
身体强烈的痛感，让我感觉自己仿佛经历了一场浩劫。
绝不是感冒那么简单。
慕则言看见我睁眼，关切地问道：「感觉怎么样。」
「我这是怎么了，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慕则言却摇了摇头，但也没吱声。
但沉默似乎给了答案。
我深呼一口气：「你说吧，我受得住。」
「媛媛，你怀孕了，但你应该是吃了孕妇禁用的感冒药，所以……」
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瞪大双眼，满眼充满着不可置信。
「孩子没了吗？」
慕则言点了点头。
我无力地靠在床头。
下一秒，又发疯了一般锤着被子。
都怪我，我不该吃阿司匹林。
我应该直接来医院的。
慕则言见状，拉住我的手。
我眼泪一直往下流。
「多少天了。」
「40天。」
才40天啊。
我摸了摸肚子，空空的。
一条生命就这么没了。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17
我躺在床上，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不想吃饭，不想喝水，也不想动。
徐昀倒是给我又打电话，又发短信，逼着我离婚。
呵呵，他其实只用下一层楼就能看到我了。
慕则言坐在我身边，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不能折磨自己，况且，你不觉得孩子很冤吗？」
冤枉？
我点点头。
「当然冤枉，是妈妈害了你，妈妈不该吃阿司匹林，明明你可以好好活着的。」
我摸了摸肚子，心里尽是悔恨。
「媛媛，十几天前，徐昀带你来体检，血检已经查出了可能怀孕，徐昀没有告诉你吗？」
「当时医生建议他带你来做个产检。」
「当天，他还在医院买了阿司匹林等等感冒药，说给他母亲用。」
「你还觉得是你的原因吗？」
慕则言的一番话让我犹如受电击一般，脊梁骨下流下一股股的冷汗。
半个月前，徐昀非要带我去体检。
我不想去，徐昀就轻声说：「媛媛，我们体检完确保身体无误可以安心备孕。」
我才同意去的。
身体没大碍，我也没想那么多。
只是没想到，徐昀知道我可能怀孕不告诉我就算了。
还刻意准备孕妇不能吃的药，到底何居心。
是他想害了我的孩子！！！
偏偏他现在失忆让我没办法和他对峙。
恨意涌上心头。
我不甘心。
「好好吃饭才能想别的。」
慕则言说完把饭菜端到我面前。
看上去很下饭，但我吃到嘴里却觉得没有滋味。
徐昀，你好狠的心啊。
18
「来离婚了吗？不是离婚请回吧。」
徐昀居高临下俯视我。
曾经满是深情看着我的桃花眼，这一刻却充满冷意。
曾经我以为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为有他。
现在看来，我现如今的痛苦都因他。
他的眼神中不再有当年的缱绻，我也不再对他抱有留念。
我自嘲地一笑。
「对啊，来离婚的，房子归我，财产一人一半，同意现在就去民政局。」
徐昀似是没想到我竟会这般直白，愣了一下。
随即露出满眼的嫌弃，脸上的憎恨不加掩饰。
「原来，你拖着是为了钱啊，我答应你，反正赚钱的是头脑，而不是你这个败家娘们。」
我只觉得周身血液都冰冷起来。
赚钱的是头脑？
没有我家之前的帮助，他徐昀必然走不到今天。
我现在倒要看看凭借他的脑袋，他能好到哪里去。
我忽然一笑：「那我图你什么？图你爱我吗？可笑。我也觉得自己很可笑。」
「下午两点民政局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