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死，有那么一点点的难过？
她会想起小时候吗？
自己抱过她，背过她，满眼都是她，只要她笑了，自己就很开心。
这世间什么都不好，唯有她最美好。
偏偏……是自己毁了这份美好。
顾于淮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我只想要一点点……”
林光：“她会的。”
病床上的人眼皮颤了颤，似乎不敢相信，转瞬却又满脸平和欣慰。
哪怕林光这个答案是骗他的，也让他觉得高兴。
顾于淮已经没有力气再睁开眼睛了，之前也吩咐过医生，如果自己的病情再有变化，无需抢救。
他用着最后的力气对林光说：“告诉她，孩子被她妈抱走了……”
林光本来看他快死了，心软不想再恶语相向。
可他这话一说出来，就表明，孩子被抱走的事，就是他安排的！
袁佩佩在海城这边毫无势力，要从重重包围的医院抱走一个刚出生的孩子，简直难如登天！
若是顾于淮事先安排好了一切，那就说得通了。
据盛欢说，那天余然追到楼梯口，也的确看到逃走的那个人背影很像袁佩佩。
林光心中的愤怒又开始翻涌。
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顾于淮又说了另外的事——
“记得提醒你明姐，我给孩子准备了一份礼物，让她一定要打开看，她会喜欢的。”
“什么？”
“让她记得看……”
顾于淮的声音已经低的快要听不见了。
所有的精神气都在这一瞬间散去，胸口起伏的弧度也变小。
林光盯着看了两秒，转身叫了苓姨进来。
苓姨沉默地走到病床边上，握住了顾于淮的手。
“你安心走吧，下辈子好好的，当个好人。”
顾于淮的嘴角微微动了下，好像笑了。
再然后，苓姨感觉到他的手指也动了下，好像是在自己的掌心写字。
也不知是力气不够，他没能把那个字写完整，还是最后的时刻，他又不想写了，明字只写了前面那个日。
苓姨低着头，眼泪簌簌地往下掉，滴在了顾于淮的手背上。
这是人世间对他最后的留恋，也是最后的送别。
他终是渴望能再见明湘，却也知道没脸再见明湘。
那便让一切都到此为止吧。
从此这世上再没有顾于淮这个人，愿她能过得幸福安稳。
……
顾于修是在顾于淮咽气之后才赶到，当时顾于淮身上的仪器都已经全部撤掉了，医生也宣布顾于淮死亡了。
林光和苓姨都还在病房，以及另外两个手下。
他们都认识顾于修，所以顾于修冲进来的时候，也没人阻拦。
气氛很凝重。
顾于修站在病床前，面部因牙关紧咬从而格外紧绷，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来的路上，他以为自己能见到顾于淮最后一面。
那么，至少也该跟顾于淮说声对不起。
当初因为明湘的事，他跟顾于淮闹得很不愉快，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
直到昨晚，他打开顾于淮让他保管的那个U盘，听到顾于淮说的那些话，他才知道——
纵然有人十恶不赦，却也会在心底深藏一丝美好。
顾于淮没有强过明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