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上，他相信鹿欢的为人，相信她绝不会做那些伤风败俗的事情。
但身为长辈，他还是会担心鹿欢被花花世界迷了眼，怕她被人欺骗，怕她误入歧途却不自知，忍不住还是想多问一句。
他见过鹿欢和傅臻相处的样子，在西市那场饭局上。
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也没想过把这两个人放一起。
但他今天看到网上都在说这件事，他还稍微打听了一下那个放出截图的人，证实了他和时屿娱乐那个女团小姑娘的确曾是男女朋友关系，这些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一路上都有点揪着心，又想着一会儿见到鹿欢了，到底是不是要问一问情况。
他一个大男人，管一个小姑娘的感情问题，传出是有点难听的，他也怕鹿欢嫌他多管闲事，毕竟他们两个人，也不是特别亲近的血缘关系之类的。
要是换做周屿航、叶婉清他们来问，这个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但换做他来，始终还是差了点意思。
程柏林纠结了一路，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到了现场，看到鹿欢乖乖巧巧跟他问好的样子，才决定还是多问一句。
要是鹿欢嫌他八卦，嫌他多管闲事，他也认了。
他还是得确认，小姑娘不是被人骗了，才能安下心来。
否则，他也会一直耿耿于怀，终日被烦着心呢。
鹿欢抿了抿唇，看了一眼他的神色，还是选择了跟这位真正关心她的长辈坦白：“有。”
程柏林一怔，又听她继续说道：“我和他，是正儿八经的男女朋友关系，不是那些人说的那样。”
他们是正经的合理恋爱，不是网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包养、换资源这种肮脏又龌龊的不正当关系。
程柏林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他解释道：“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做长辈的，听到这些风言风语，总要求证一下才能心安。”
“你说我多管闲事也好，但听你这么一说，我放心多了。”
“怎么会？”鹿欢从不会嫌弃别人对她的关心和在意，又说道：“我和他已经在一起几年了，我见过他家的长辈，姐姐他们也见过他了，只是暂时还没有公开而已。”
程柏林见过傅臻，当时在饭局上，傅臻虽然话不多说，却表现得很沉稳大气，气场也很强，没点道行的人，都扛不住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威压。
他为鹿欢能挑到这么一位年轻有为的男朋友感到高兴。
他脸上重新露出了笑意，语气也轻松了很多：“挺好的，不过，你们想过公开吗？”
“想过。”鹿欢很诚实的说道：“不过现在说这个还早呢，我得先继续努力工作了。”
小姑娘很乖的弯着眼睛：“他站得太高了，我得再努力一点，才配站到他身边。”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坚定，一点彷徨、或者迷茫都没有。
她有一个很坚定的，必须完成不可的目标。
程柏林看着她，恍惚间，像是隔着十几年的光阴，见到了另一双同样坚定漂亮的眼睛。
那时候，也有过这么一个小姑娘，会弯着眼睛，对他说，要再努力一点，才能够和他比肩。
那时候他们之间阻碍从从，但她也没想过退缩，一心想着要怎么努力才能走到他身边。
可最后，他们怎么还是走散了呢？
十几年的岁月一晃而过，当初这么深爱过的人，居然真的连一个回头的机会，都不曾有过。
他们甚至没有再见过面。
程柏林有一瞬间的失神。
但他很快又回过神来了。
他很清晰的记得的，当年，他的小姑娘，没有鹿欢这么柔软乖巧的性子。
她当年最是恣意张扬，满身傲骨，骄傲热烈，像个小太阳。
鹿欢不是太阳，鹿欢是一弯月亮，温和柔软，从不灼伤人。
她们一点都不一样，但在爱人时，却又好像都一样。
都是这么的坚定，这么的义无反顾。
事到如今，再怎么忏悔，都已经于事无补了。程柏林只希望，眼前这个小姑娘，能够得偿所愿，他们这对爱人，不要再重蹈他的覆辙，空留余生，只能用来追悔往昔，什么都无力补救。
“...程叔？”鹿欢柔软的嗓音把他从回忆里拉出来，他视线一聚焦，就对上了小姑娘担忧的眼神：“程叔，您怎么了？不舒服么，还是太累了？”
她有点担心，毕竟从西市到河东县，这个路程也还是挺波折的。
程柏林说来也四十几岁的人了，鹿欢怕他奔波得累了，吃不消。
“您要不先回酒店休息一下，等我们收工了，您要是恢复过来了我们再一起吃饭，不然就改天再吃也可以的。”
程柏林在心底里无声的叹了口气，面上还是一片平和：“没事，我刚刚在想一点事儿，走神了，抱歉。”
鹿欢这才松了口气：“没事，不过您要是累了，真的还是先回酒店休息，我们这还要挺久才能收工呢。”
“没关系，我等你们一起。”程柏林拒绝了她的提议，又对她说道：“你去忙自己的吧，不用在这陪我了。”
鹿欢显然还有点不放心，但她的确没有时间继续在这里逗留了。
她一会儿还有两场戏，虽然难度系数没有大起大落的情绪点和上山跳楼的动作戏大，但她也是需要时间去准备的。
然后在开机之前，她还是得再温习一下台词，以免一会儿入了镜头，开始拍摄了，会多余卡在台词的错误上面。
鹿欢站起来，看了眼程柏林身后跟着的助理，又看看自己身边的周周，想说点什么，又有些犹豫。
程柏林看出了她的意图，笑着说道：“不用把助理留给我了，带在自己身边，有什么需要也方便一点。”
“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我，生龙活虎的呢。”
“再说了，我这还有阿林在呢，没事儿。”程柏林指了指身后站着的助理阿林，又催促她：“快去准备吧，一会儿好好表现，我看看你进步了多少。”
鹿欢见他的确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再加上他自己也带了助理来，自己要是把周周留下，反而显得失礼了。
鹿欢也不再坚持。
她站起身，弯着眼睛保证：“一定不让您失望。”
程柏林笑了起来：“那我就拭目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