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有情人的浓情蜜意不同,婚姻关系宣告出现红灯的塑料夫妻面对面坐着,空气间流动的都是尴尬。
陆霜霜双手捧着杯热腾腾的咖啡,也没喝。
酒店房间的灯光十分明亮,衬得她原本柔润的五官都有几分冷意。
陆霜霜垂眸看了会儿自己的脚尖,又抬起头,脸上荡开了一抹平和的笑意,很抱歉的说道:“承阳哥,对不起啊,这段时间莫名其妙的对你发脾气。”
她的语气太过平静,平静得岑承阳心头沉重。
从今天晚上,陆霜霜从鹿欢那里回来之后,岑承阳就有预感,她有话要对自己说。
她出了趟门,待了几个小时回来,就像是卸掉了什么沉重的包袱一样,浑身轻松。
尤其在看到傅臻来接鹿欢后,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了。
岑承阳开始回想,当初傅臻说鹿欢跟他闹脾气的时候,他是怎么哄的。
自己当成还给傅臻出谋划策,说让他多哄一哄就好了。
但是要怎么哄呢?
“没事,是我没有照顾到你的情绪,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陆霜霜笑着摇头:“没有应不应该。”
“我们当初本来就说好了,互不干涉的。”她淡淡的说道:“而且,你也是为了胜扬,是情有可原,我不应该因为这件事,对你甩脸色,你也没必要包容我。”
“前几天饭局结束的时候,我以为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说道:“承阳哥,你这几天在南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尽管说就是了,我一定会好好配合你的,但是其他的,就算了吧。”
岑承阳对这种局面束手无策。
他看得出来,比起那天夜里,在饭局结束之后那个充满酒气的车厢里,陆霜霜现在的情绪是真的完全的平静。
她没有怨怼,没有生气。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是放下之后的云淡风轻。
岑承阳下意识的攥了攥手指,面上没有半点表情。
他的声音很沉:“我以为,这两年的相处,你也是有点喜欢我的。”
“之前有过吧。”陆霜霜很坦率的承认:“在我们的矛盾显露出来之前,我有喜欢过你的。”
不然也不会喝得烂醉,也不至于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尖酸刻薄的女人,乱糟糟的过了两个多月。
陆霜霜喝了口咖啡,盘腿坐在沙发上,垂着眼,不知道在向谁强调:“但就只有一点点。”
岑承阳的心被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
他开口,才觉得嗓子有点哑:“那你为什么不喜欢了?就因为岑钰那件事吗?”
“但是那件事,我可以解释的,也能保证,下不为例。”
“不止是因为这个。”陆霜霜摇摇头:“这件事只是其中之一。”
岑承阳问她:“还有什么?”
陆霜霜咬着咖啡的吸管,也没喝,就这么说着话:“因为你不喜欢我啊。”
说着,她也不等岑承阳解释或反驳,慢慢的说着:“承阳哥,如果我不喜欢你,那么你喜不喜欢我,其实都无所谓的。”
如果她不喜欢岑承阳,那他做什么,陆霜霜都不会在意,也不会影响她的心情。
“但是我开始喜欢你了,我就会贪心啊。”她说道:“谁不想要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啊,谁愿意一厢情愿的付出自己的感情啊?”
人一旦有所求了,原本维系的天平就会失衡了。
岑承阳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
“或许喜欢吧,但没有这么深。”陆霜霜并不为此动容。
她的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笑,看着他,就像是老友闲谈:“承阳哥,你看傅臻哥和欢欢就知道了,真正的喜欢,不是我们这样的。”
她把自己也撇得很清,拒不承认自己的情感曾经严重失衡:“或许不能用傅臻哥和欢欢来做对比,但是,也不是像我们这样的。”
如果他真的喜欢自己,是不会有岑钰那件事的发生的,也不会有后续的种种。
他甚至连要找陆霜霜谈话,或者是解释,都要挑他正好闲时的时候。
这段时间,在外人眼里的“哄老婆”戏码,也是为了麻痹岑承礼才有机会上演的。
在他心里,争权夺利,和岑承礼一较高下才是他最重要的事情。
在这些事之前,所有的人和事都要衡量。
陆霜霜从小千娇百宠,要星星不得月亮。她如今虽然被家里送出来联姻,骨子里的傲气却从来不低头。
她才不要做权衡之后的选择,如果不能给她完整的爱和尊重,那她宁愿不要。
岑承阳蹙眉:“我一直都跟你说,你要什么,可以跟我说。”
他看着陆霜霜:“你如果也想要我像阿臻对鹿欢那样对你,我也可以做得到。”
陆霜霜摇摇头,轻叹了口气:“你还是不明白,问题不在这里。”
眼见岑承阳还是不明白,陆霜霜也直接挑明:“承阳哥,如果我跟你说,让你像傅臻哥对欢欢那样对我,你做到了,那到底是因为你自己喜欢我,还是我求着你喜欢我呢?”
她可是堂堂陆家大小姐,难道还要她求他来爱自己吗?
岑承阳下意识想说当然是自己,但转念却沉默了下来。
他不得不承认,陆霜霜说的是对的。
换做一个糊涂的人,她也许不会计较,但陆霜霜不是那个不计较的人。
她要是付出了感情,她就得要同等的、甚至是超额的回报,否则她不甘心。
陆霜霜仰头看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像是破釜沉舟:“承阳哥,等你赢了岑承礼,我们就离婚吧。”
岑承阳一愣,下意识的拒绝:“不行。”
“没必要啊。”陆霜霜语气淡淡:“等你赢了岑承礼,胜扬的所有权拿到手,你也就不太需要我们陆家的帮助了。”
“这个时候分开,就是最合适的时机。”
岑承阳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她离婚,以前没想过,现在也没想过。
“我不会同意的。”他拒绝的态度很坚决。
陆霜霜也不吵不闹,只是点点头:“我会让律师起草协议书,我不要你的财产,不要你家的任何东西,好聚好散吧。”
岑承阳的声音很沉:“我不会签字的。”
陆霜霜无所谓:“夫妻双方分居两年或以上,是能判的。”
她放在手里变得温温的咖啡杯,说道:“没关系,反正我耗得起,我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