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哲言看着她，好似在判断是要相信她的嘴，还是相信她咕咕叫的肚子，然后他走出去，过了一会儿再回来，手里端着个玻璃小碗。
许落栎看到碗里的半块奶砖，眼睛一亮，“给我吃的吗？”
纪哲言用小勺子搅了搅，把碗放过在一旁小桌上，开始玩手机。
许落栎坐在他旁边，眼珠子转来转去，视线在他和奶砖之间来回游走。
五分钟后，许落栎出声提醒，“要融化了。”
纪哲言哦了一声，继续玩手机。
许落栎朝着小桌的方向挪啊挪，“你不吃吗？”
纪哲言仍旧头也不抬地继续玩手机，“我待会儿吃。”
这次换许落栎哦了一声，带了点惋惜和失望。
又过了五分钟，许落栎再次出声提醒，“全部融化了。”
纪哲言看到玻璃碗里只剩浅浅的一点奶汤，这才抬头看向她，笑着问：“你想吃吗？用你的秘密交换，你说了，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笑得很好看，语气轻松，好似提出了一个欢快的游戏，问她要不要一起玩。
许落栎知道他想要自己说什么，也知道这天总会到来，却没想到会这么快，都还没到三个月呢。
一切都还处于不确定的状态，她也不知道这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医生从不会笃定患者百分百健康，但从揭医生的言语中，许落栎猜测只要过了三个月，NT检查正常，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
她还会像其她找揭医生看病的患者一样，得到一张结业证书，然后就能像正常的孕妇那样继续待产。
她原本打算等检查过后，如果好就告诉他，如果不好……
如果不好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其实她根本不需要知道，到了那一步，就像上次那样，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只是一直哭，一直哭，哭着哭着就过去了。
这一次，她完全没了第一次的期待和雀跃，只觉得好害怕，每天惴惴不安，一点轻微的不适感觉就会让她神经紧绷，如临大敌，有时候半夜也会莫名惊醒。
但是她谁也不敢告诉，怕妈妈担心，更怕被他发现，她只能一个人躲在卫生间，只能自己鼓励自己。
要相信揭医生，相信揭医生一定能帮助自己。
这一次，她不会再失去了。
“我……”许落栎动了动嘴巴，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下意识地抹了抹，呆呆地看着手背亮晶晶的水光，然后紧张地看向纪哲言，好像在问，是不是下雨了，天花板为什么会漏雨。
真好笑，这么好看的房子竟然漏雨了。
看到她这般脆弱无助的笑着哭的样子，纪哲言的胸腔仿佛被猛地绞碎抽空，痛到无以复加。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竟不敢轻易碰到她，好像担心一点点微小的力量就会弄疼她。
气氛凝滞，许落栎想笑一笑，缓和一下，嘴角还没勾起，一滴泪又落了下来。
她急忙擦掉，可两只眼睛好像开闸泄洪一般，无论她怎么捂着都堵不住，泪水很快就从指缝里流淌出来，沿着手腕下滑，落在一只颤抖的手掌心中。
视野模糊不清，许落栎还是看到了他伸出的手，慌乱无措地道歉，“对不起，我……控制不住……”
纪哲言艰难地仰起头，明亮的灯光在他湿润的视野里碎成千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