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打开一条缝隙的时候,纪哲言非常用力地咳了两下。
咳得脸颊通红,眼睛都冒出生理盐水,活像是要把两片肺给咳出来一样。
下一秒,对上许落栎的视线时,他又掩着嘴,一副克制压抑不想让人担心的懂事样子。
他演得还挺逼真,可惜许落栎没什么心情去捧场。
她回到房间,关上门,安静地坐在一旁,一边揉着撞疼的膝盖,一边看着手机。
手机上没什么内容,她只是现在需要冷静,也不知道怎么面对纪哲言,所以假装忙着玩手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一直没出声,也没有睡觉的准备,仿佛打算这么坐着玩一晚上的手机,“羸弱残废”的纪哲言转头看着她,只能看到一头毛茸茸的头发。
许落栎略微低着头,短发就遮住了她的侧脸,什么表情都看不见。
小女人偶尔叛逆,要把他丢在家里自生自灭,但大部分时候都是乖巧自律的,晚上会忍不住不停玩手机,但只要跟她说一句熬夜命短辐射致癌就会马上丢开手机睡觉。
在一起的近半年里,也就几个月不听话而已。
不听话的那些日子,她看小说看动漫停不下来,想抱着手机熬夜,就会背对着他假装没有玩,假装已经睡了,纪哲言自然有制服她的办法,让她疲倦至极,让她直嚷着又困又累,求他大发慈悲,放她睡觉。
可是现在,她周身萦绕着淡漠疏离,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好像谁敢这时候上去和她说句话,就要被她的眼刀子凌迟处死。
纪哲言看了眼时间,才柔声问道:“玩什么呢?赶紧睡觉吧,明天不是要上班吗?”
他紧张地看着她,忐忑地等着她的回复,急切地想知道她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
许落栎只是嗯了一下,站起来去了一趟洗手间,然后在床的另一侧安静躺下。
纪哲言转头看向她,此时两人离得很远,脑袋和脑袋之间隔了一个枕头那么那么宽,他心生不满,又不敢再惹她,“那我关灯喽?”
他想让气氛尽量欢快一点,没想到许落栎依旧只是嗯了一声。
纪哲言深深看了她一眼,但许落栎闭着眼睛根本不知道。
随着啪嗒一声,房间顿时陷入黑暗,窗帘很厚实,完全遮挡住了外面的光线,只有在这时候,许落栎才露出一脸的失落和委屈,不用担心被身边的男人看见。
膝盖还疼着,明明只是撞了一下,没必要矫情喊痛,许落栎却觉得这痛却好像噬进了骨髓,牵扯住了神经,让她久久无法平静。
贱人。
攀龙附凤。
拜金女。
明明根本不了解她,却能如此斩钉截铁地给她贴上标签,张口闭口都是谩骂侮辱,他们凭什么?
就凭家里有钱?就凭在市区有房?
就他们这些思想龌龊,心思阴暗的人,她才不屑攀附结交!
她许落栎用自己赚的钱买蛋糕吃多开心,用自己赚的钱买房子住多踏实。
就算再小再破再旧,再入不了他们的眼,再逼仄狭小的狗窝,也是她的家,堂堂正正合理合法独属于她的房子,比这座别墅好了不知多少。
唉,一不小心吹牛了。
是,她承认,她家庭经济条件远不及纪家,家又在远离市中心的郊区,学历不及纪哲言,父母离异,背了房贷欠了债,没有丰厚的财产可以继承,她没有一样拿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