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得了纪哲言的命令,终于不用纠结,启动驶离。
纪哲言看着车里消失在转弯处,才转身,一回头看见纪耀荣拄着拐杖站在门口。
被小女人嫌弃,他觉得没面子,就甩锅,“她说你欺负她。”
纪耀荣没想到自己只是出来吃瓜,就被栽赃陷害。
“什么?臭小子,她说的明明是你!别以为我没听见。”纪耀荣中气十足。
说完想到自己对那丫头的试探,有点心虚地别开眼。
纪哲言对他何其了解,本来只是随口一说,见他只是反驳了一句就没骂他,觉得很反常。
照理说这老头要是被冤枉肯定要火冒三丈,喋喋不休地数落他含血喷人,乱泼脏水,造谣中伤,最后再教育他如何好好做人,尊老爱幼。
想到纪耀荣背着他针对许落栎,纪哲言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
“她是我的人,捧着宠着都嫌对她不够好,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做了什么,您老就别想纪家好了。”
他语气淡淡,威胁意味十足。
纪耀荣哪受得了被一个晚辈打压着,不过这人若是纪哲言,他倒是勉强可以容忍,况且这次确实是他不占理。
“一回来你不都看得牢牢的,我能做什么?”
纪耀荣气闷地挥拐杖,挥了几次也没打到纪哲言身上,最后凶恶地敲着地面发泄。
“能做什么?根本不用做什么,就您一张臭脸就够了。”纪哲言似乎有点无奈,微微叹了口气。
纪耀荣眸光一黯,以为这臭小子又要说出什么气他的话,脑子里已经准备开始反击,手也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药。
他素来如此,一点亏都不肯吃,更不愿因为身体衰落让人同情,胜之不武。
正当他以为爷孙俩要互相攻讦的时候,纪哲言突然扶住了他的手臂,扶着他走进家门。
“她胆子小,脸皮薄,听不得重话,受不了旁人的脸色,您就不能笑笑吗?就像其他那些和蔼可亲的爷爷。”
这小子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客气了?几乎是商量请求的意味,纪耀荣都快以为自己老眼昏花弄错了。
他抓着拐杖的手捏紧,昏黄的眼微微颤动,转头看向这个突然变得陌生的年轻人。
脸还是那张脸,芯子却是和以前大不相同,他怎么觉得要认不出这个孙子了?
他以前那个孙子,从来不愿靠近他,不愿陪他喝口茶,更不可能会好心地搀扶他。
纪耀荣低头就能看见一只强悍有力的年轻人的手,托着一只干枯老皱,因疾病而不自然颤抖的行将就木的手,掌心的温度那般热烫,烘烤着他,好像多握住一会儿就能把他浑浊凝滞散发腐朽味的死水一般的血液重新燃烧沸腾,发出噼里啪啦的星火。
“怎么停下了?”
纪哲言没有拉动他,回头看向这个与自己针锋相对多年的老人。
对于他的印象似乎一直停留在自己的少年时期,那时候他才上中学,知道了父母的事,把恨意一股脑儿倒向始作俑者。
纪耀荣在他心里逐渐变成一个铁血手腕顽固不化害人不浅的恶魔。
就连同处一室,呼吸同一片空气都令人作呕。
纪耀荣还自以为是地拿着那些在他严重一文不值的身外物威胁他,真当自己和他一样了,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