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哐当哐当的,停了下来。
扛着给刘海霞送的礼物,姜运富有些小小的紧张。
他买了一台电动缝纫机。
虽然不再开制衣店了,但是,刘海霞还是很喜欢做衣服,钻研裁缝手艺,所以,在姜美树的建议下,姜运富舍弃给她买化妆品的冲动,花巨资,买了一台进口的二手电动缝纫机。
刘海霞喜欢吗?
当然喜欢啊, 喜欢的不得了。
和李大文结婚二十年,除了他的拳头辱骂诅咒,她什么礼物也没收到过。
姜运富不但送了她一个贵重的礼物,还是从几百里之外给她背回来的,能不高兴吗?
要不是碍于姜美树和姜春春在,她简直都想当场抱一抱这个憨厚老实的男人。
她看中的男人,果然很有本事,要给《红楼梦》制作道具啦!
想想,刘海霞就觉得很是骄傲。
至于那位“杜先生”的事情,刘海霞没过问,毕竟关系到钱这个敏感的话题,他们二人之间,还没亲密到可以无间的地步。
“你的电报。”姜春春从抽屉里拿出个信封给姜美树,而后,神秘兮兮地揭开一个白色的纱罩:“美树,你看看这是什么?!”
姜美树惊呼,“电话?这是谁给装的?!”
姜春春拨弄着稀罕的电话听筒,兴高采烈道,“这是我奶奶帮咱们装的,咱家也有一部,以后你想给谁联系,打这个电话就好啦!”
“太好了,我正想装个电话呢。”姜美树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电报,是陈嘉上发来的,大意是说苏玲玲收了那两件衣服,钱也付了,给的钱还不少,直抵姜美树这个月下订单的总金额。
也就是一千块钱。
陈嘉上只收了一百五十块钱的加工费和材料费,其余的,都给了姜美树。
姜美树挺有些不好意思的,毕竟,这笔钱,是她白白得来的。
“吱吱吱——”姜美树拿起听筒,给陈嘉上拨了个电话。
“边个?”遥远的听筒里,姜美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陈嘉上没听出是她。
姜美树提高音量,“陈老板,是我,姜美树。”
“阿树啊,你好。”陈嘉上暗暗惊叹,姜美树的声音听起来还蛮好听的。
不过,再好听,也不如苏玲玲的声音好听,她说话慢声细语的,有种在耳边撒娇的感觉。
“你寄过来的打版样品我检查过了,可以生产。” 姜美树说的这批衣服,是三八妇女节时的主要促销产品。
陈嘉上:“好,我知道了。”
姜美树又道:“还有啊,说好衣服的钱我们五五分的,你不用跟我客气,生意就是生意。”
“行,”既然姜美树都这么爽快了,陈嘉上也不再推让,何况,他还有更好的消息要告诉姜美树,“苏小姐很中意你做的衣服,想要再定制两件,顺便见你一面,你什么时候来花城跟她聊一聊?”
“后天吧。”和苏玲玲见面,是一切事务的重中之重,必须优先安排。姜美树挂断电话,又给靳芙蓉打了个过去。
靳芙蓉留的紧急联络号码,是她租房子隔壁的五金厂商店。
“阿蓉不在家,他们被人抄家,躲起来了。” 接电话的阿姨生怕沾染了什么麻烦似的,忙不迭切了通话。
姜美树只好又给陈嘉上打过去,打听情况。
陈嘉上道:“他们俩不知怎么的得罪了捞仔,被人给砸了摊位,不过他们人没事,暂时躲了起来。”
“所以陈老板你看啊,和捞仔这种人纠缠上是没有好下场的。”姜美树借机劝了陈嘉上两句,撂下电话,和姜春春一起给货架上衣服。
花城,喜阳阳服装厂里,陈嘉上拿着听筒,在苦笑。
其实,他何尝不想摆脱段凯旋呢?
只是沾上这种人,哪有那么容易。
自从跟姜美树合作,喜阳阳的销量暴涨,赚到比从前多二十倍的钱后,大佬段凯旋突然对搞黑社会不感兴趣了。
段凯旋把喜阳阳当成了摇钱树,天天呆在厂里监督工人们干活,装模作样地当起了大老板。
奈何自己又不懂管理,老板地位不断被工人们挑衅,段凯旋只能一改从前对陈嘉上高高在上的态度,不住地讨好学习,看起来很是一本正经。
如果段凯旋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他还不安分地骚扰工厂女主,逼迫她们加班,吃饭不给吃好的,住宿条件也是越来越差,搞得很多本地人都辞职了。
胖妹呢,跟只苍蝇似的,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盯着他,监视他,一有风吹草动,就叫段凯旋叫人过来修理他。
过去几年,陈嘉上一直很乖,很听话,从不招惹这对兄妹。
肥妹也不像刚开始那样动不动就拿段凯旋压制他,甚至,为了迁就讨好他,她还主动避嫌和段凯旋之间的关系,做个清清白白的生意人。
日子一直这样过得看似波澜不惊,直到苏玲玲从香岛回花城,肥妹又开始紧张敏感起来。
店铺生意也不做了,雇佣了两个小姑娘打理,专心致志地给陈嘉上当起了贤内助,二十四小时监视器。
这不,他电话听筒才放下,肥妹就“不经意”地问:“老公啊,你刚跟边个打电话?看起来是个好消息哦。”
“阿树。”陈嘉上拿了件外套,起身,去车间里通知生产。
肥妹小心跟在他后面,紧张地说:“阿上啊,其实我一点都不介意你跟苏玲玲来往的,自从你上次强调了之后,我绝对没有再派人跟踪你们。”
“哦。”陈嘉上无所谓,如今的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对苏玲玲早没了那份心思。
肥妹却是越发觉得不安,更加讨好地问:“阿上,听说我哥最近干了很多过分的事情,有些工人都辞职了,这是不是真的?”
“你说呢?”看到车间里昔日跟自己关系很好的工人们一脸哀怨的瞪着他,陈嘉上是有苦难言。
段凯旋再装得一本正经,他手小的小弟还在,手段就不会变的。
丈夫眉间的愁容,和不经意间的唉声叹气,让肥妹觉得很是心疼,“我这就去跟我大佬说,让他以后不准再来车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