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到十二岁,认识的女人当中,除了三姐,个个都坏透了,姜望族想,他这辈子都不要结婚娶媳妇……
东厢房里,王阿娟美美睡着。
翌日,事情跟王阿娟昨晚预料到的一样,还真让她给逮到了,姜老太身上真的揣了不少钱。
数一数存折上上的零,我的妈呀,得有八百多块呢。
旧旧的存折,老太婆整天揣裤腰带里,都有股骚味儿了。
王阿娟也不嫌弃,美滋滋地亲了一口,装进她裤腰带里。
还别说,老大真能干,这些年,竟然给家里攒下了这么多家底,可惜得了癌症,不然还能贡献更多。
被推倒在地的姜老太气得拍着大腿,大喊大叫,“王阿娟,你敢抢我的钱,我要去告你,快还给我!这可是我的棺材本钱啊!”
王阿娟笑眯眯地扶起老太婆,“娘,咱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抢不抢的,多难听啊,我是替你保管着。”
“不要你保管,给我。”姜老太想要抢回来。
王阿娟哪里会让她得逞,胖乎乎的手一推,就又把老太婆推了个屁股蹲,“娘,这路上就你一个老太婆走路,你看多危险啊,我替你拿着,你该去办什么事就去办吧,我先回家了啊。”
可怜姜老太六十多岁个人了,被自己宠了十几年的儿媳妇给抢劫,气得差点一口气儿没上来。
“救命啊抢劫啦,救命啊——”姜老太从地上爬起来,迈开小脚,抱住王阿娟的自行车车把。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把存折拿走了。
“老太婆,你不要命了?快让开。”
“不让,你把存折给我!”
王阿娟从自行车上跳下来,和顽强抵抗的姜老太进行拉锯战。
这老东西,平时装得一身病,今儿才发现她力气真大,死死抱着自行车,跟个牛皮糖一样甩不掉。
其实姜老太就快没有力气了,她在咬牙硬撑着。
可这荒山野地的,连个人影都没有,谁会来救她啊?
“王阿娟,你会有报应的,我要告你,把你送到小梁河去!”姜老太奋力抱着自行车,终究还是抵不过年轻力壮的儿媳妇,最后,被推了个屁股蹲。
“娘,我回家了给你做衣服去。”王阿娟得意地垮上自行车,哼着小曲骑走了。
“救命啊抢劫啦,救命啊——” 姜老太捂着屁股,又绝望地喊了几声。
都怪姜美树,这个死三毛子,要不是因为她死活不要嫁给郭小赖,她一把年纪了何苦受这种洋罪,走十几里的路去退亲,还被王阿娟给掏空棺材本。
该死的三毛子,当年姜运富要不是把她捡回家抚养,陈桂花也不会气得流产,再也不会生育。
这个不知谁家丢下的野种,简直就是个灾星,上次咋没撞死她呢!
姜老太抱着脚脖子,正满心恨意的诅咒着,忽然有个男人骑着自行车走过来。
他跳下自行车,“大娘,你没事儿吧?”
“你眼瞎了,没看到我被人抢劫了吗?”姜老太顺口骂了一句,抬头一看是穿制服的大盖帽,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赔笑:“同志,对不起,我刚才不是骂你的,你快去追,前面那个骑自行车的胖女人抢了我的存折。”
“你放心,我这就替你追。” 大盖帽最近正发愁找不到合适的严打对象,完成指标,结果就有个小孩儿来报案,说他奶被人抢劫了。
大盖帽半信半疑的骑自行车过来一看,还真是的,立马就蹬上自行车,风驰电掣地追赶那个胖女人。
这要逮到手,非关她个三五年不可,一个女同志,抢劫老太太,多么败坏社会风气的犯罪行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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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老太和她媳妇儿撕得很热闹,姜美树这边却是岁月静好,父慈女孝。
姜运富早上出门一趟,转了一圈,去姜运来家把姜美美的全套高三课本都借回来,给姜美树复习用。
没有书包?
临时去镇上买了几尺布,到邻居家借缝纫机,姜美树自己做了个漂亮的书包。
剩余的布料还挺多,姜美树又凑凑,给姜小白做了个九分乞丐裤。
少年知道她过几天就要去上学了,很是不开心,一早起来,就无精打采的。
时不时拿哀怨的小眼神看她几眼,姜美树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她怎么有种给儿子断N的错觉啊?
话说,少年你真的很有当琼瑶剧苦情男主角的潜质啊。
深邃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可怜又无辜。
一和他对上视线,就让钢铁直女姜总莫名其妙觉得心里好愧疚,似乎这样撇下他是不可饶恕的罪。
啊,不,圣母心打住。
他只是个肉票,不值得付出那么多。
还是留下来帮姜运富做家具吧。
姜美树低头,认真看书。
上一世,她6岁被资助人送去上小学一年级,一路跳级在1997年,香岛回归那一年参加高考,以当年最小14岁年龄考取中科大少年班。
作为一个刷题刷出来的学霸,她学生时代最大的爱好,就是考试,考试,还是考试。
成绩出来,坐上第一名宝座,接受师生们的敬仰和崇拜,是姜美树的小小恶趣味儿。
院子里,姜运富继续刮竹篾,手指飞舞的编筛子,盘算着能卖多少钱,给闺女买好看的衣服穿。
闺女大了,不能再穿破破烂烂的旧衣服啊。
只有姜小白病恹恹地坐在椅子上,靠着墙,45度,落寞地仰望天空。
时间滴滴答答地无声走着,很快一上午就过去了。
姜家里没时钟也没有表,看到有人家屋顶冒出炊烟了,闻到饭香味儿,胃发出催促的“咕咕”声,就是做午饭的时候了。
姜美树放下书,打算把鸡杀一只炖个鸡汤喝。
姜运富太会过了,平时连个鸡蛋都不舍得吃,索性不如杀了,给他补补身体。
胃溃疡吃药,好的差不多了,但是,贫血却需要慢慢的补。
门口,姜小白靠在墙边,不知何时睡着了。
少年睡姿安静,呼吸均匀,睡得挺香甜,看起来一点也没受到外界影响。
太阳落在他有些恹恹的精致脸庞上,轻抚他白到透亮的肌肤,泛出一层粉红色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