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姜运富终于能找到配得上她的途径了,那就是赚更多的钱,送她更好的东西,让她过上更好的日子。
五块钱一瓶的雪花膏,和五百块钱一套的化妆品,区别很大很大的。
从前是想象不到,现在,实实在在触摸到了,姜运富的触动很大。
爱情和金钱,是人上进的原始动力。
头一次,姜运富开始认真考虑去鹏城做生意的事情了。
姜运富正低头走着,冷不丁踩上了一只白色的皮鞋,吓了他一跳。
赶紧躲开,给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皮鞋的主人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一把将姜运富推了个趔趄,“你这人怎么回事?长眼睛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见。”姜运富很是紧张,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又是鞠躬又是道歉,还弯下腰,给她擦白色皮鞋上的灰尘。
姜运富最近一直在干木工活,手自然是粗糙又黑乎乎的,看起来好像很脏,没有洗干净一样。
“老土冒,别碰我!”漂亮姑娘恶心的一下子后退了好几步,拍拍手上看不见的灰尘。
“你,给我跪下,”姑娘的脚,伸到姜运富面前,颐指气使骂道,“给我舔干净了。”
“你……”活了这么大年纪,头一次被个女娃娃家这样侮辱,姜运富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愣着干嘛啊?给我舔干净了!听不懂普通话?”姑娘不依不饶,一脚踢在姜运富膝盖上,“老土冒,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污染空气你知道吗?德性!”
“不好意思,我进去下。”姜美树在门口,被一个气质雍容的中年妇女给拦住。
对方问她身上的衣服在哪儿买的,两人正聊着,回头看到姜运富被人骂,她赶紧返回店里。
“爸,怎么回事?” 姜美树把手足无措的姜运富挡在身后,抬头一看,在心里骂了声“操”。
这姑娘她见过两次,一次是在别人家的婚礼上,一次是在盛齐光的病房里。
两次都被她给恨过。
万万没想到啊,居然在这种场合遇到了!
“呵!”李小蝶也认出了姜美树,当即就咬咬后槽牙,抱起胸。
自从那天哭着离开盛齐光的病房后,李小蝶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到那个被盛齐光搂着跳舞搂到床上的女孩儿,梦到把她的鼻子眼睛嘴巴下巴耳朵脖子胸部都割了,换到自己的身上。
当然,这些话,李小蝶这辈子都不会说的,她怎么会承受自己是李家大小姐,居然输给一个老土冒。
妈妈说了,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儿,白雪公主里面的魔镜看到她,都会这样说的。
李小蝶一把揪住姜美树的胳膊,“呵,原来这个老土冒老头子是你爸啊,你可真是够不要脸的,骗了盛……”
“我爸踩到你的鞋子了是吧?对不起,我给你擦干净。”姜美树的声音猛地提高八度,打断她。
与此同时,从口袋里掏出手绢,蹲下身子。
她答应过不会再搭理盛齐光,就暂时不想让他知道他们还有见过面。
这个父亲很宠她,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原则。
盛齐光如今在姜运富心目中是害死姜望宗的杀人犯,自然罪不可恕,是天底下最坏的人。
姜美树蹲下身子,姿态卑贱地给李小蝶擦鞋,极大地满足了她高贵的虚荣心,暂时忘了提盛齐光这茬。
但是,她没放过羞辱姜美树的机会,“还不够,你跪下,给我舔干净了!”
姜运富先前有些怵的,现在看到闺女也被侮辱,立刻就怒了,“你这姑娘怎么能这样?我们都给道过谦擦干净了,你咋还不依不饶的欺负人。”
李小蝶嗤笑,“欺负的就是你,怎么样?谁叫你没有自知之明进来这种地方,你配吗?尤其是你这个下贱的女儿……”
“啪!”姜运富想都没想,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骂他可以,但是,他的闺女,容不得任何人辱骂!
“你敢打我!”李小蝶不可置信的捂着被打疼的脸,尖叫起来。
先前那个和姜美树聊天的中年妇女赶紧走进来,声调略有不满地说:“小蝶,你在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李小蝶捂着脸,委屈地向她母亲杜鹃告状,“妈,这两个乡下人欺负我,他打我。”
没承想,杜鹃开口说的话,居然是:“打你活该。”
“妈?”李小蝶愕然的瞪大眼睛,忘了哭。
更让她惊讶的是,那个老土冒居然认识她母亲。
“小娟?是你吗?”姜运富揉揉自己的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
人的一生中,总有那么一个人,他的五官长相音容笑貌,是你走到生命尽头都忘不了的。
“是我,大富哥。”杜鹃微微一笑,保养得没有一丝皱纹的脸上,透着贵妇般的雍容姿态。
“咦?”姜美树把手绢装口袋里,快速搜寻了一下小三毛的记忆,发觉不认识她后,纳闷道:“爸,你怎么跟这位漂亮阿姨认识?”
“她是你……”是你亲妈。
这四个字,在姜运富嘴边,差点就脱口而出。
想到杜鹃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回过姜家沟看姜美树,他就生气,改口道:“她是你姜大奶的外甥女,以前住在咱们村的。”
“哦,那我称呼您蒋阿姨?”还别说,外甥随舅,这个漂亮阿姨的五官神似蒋高峰呢。
亲生女儿就站在自己面前,个头和自己一般高了,杜鹃的喉咙有些哽,“别那么生疏,你叫我娟姨就行。”
“娟姨,您好。”姜美树从善如流,和她握手。
“你好。”杜鹃握住姜美树的手,再也不愿意松开,目露深情道:“你小名叫三毛对吧?大富,走,到我们家聊聊去,好多年没见,我挺想念老家的。”
“额……”姜运富当然也想跟跟杜鹃聊聊,问问她这十几年来过的好不好,为什么从来不回去看看她的女儿。
不过,想到自己还有事情要办,就说:“小娟,我有点事,你给我个地址,等我办完了,我再带孩子过去。”
杜鹃从质感奢侈的包包里抽出丝绸手绢,擦拭了几下眼角的泪液:“大富哥,你是去找一户姓杜的人家吧?不用找了,那人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