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表叔是爷,供到头顶的财神爷,霍伯隽没辙,只能陪着,心里却是翻腾的要命。
在香岛时,隐约听人议论,盛齐雷那事儿是姨奶奶做的局。
搞不好,盛振公的二老婆于采蘩出手反击,想要在这穷乡僻壤置盛齐光于死地了。
可是,盛齐光看起来完全无所察觉的样子,依旧傻乐呵地看电影,对外面发生的事情,置若罔闻。
有人跟踪?
盛齐光摇头轻笑,不可能。
有人追杀?
盛齐光觉得是无稽之谈。
可急死霍伯隽了。
他这辈子没这么恨过自己,干嘛要在爷爷面前揽这差事。
原来以为只是陪傻逼小表叔吃喝玩乐泡妞儿一条龙就够了,哪知,还要搭上一条命。
挣那么多钱,却一分花不到,有个蛋用啊。
霍伯隽心烦意乱,屁股底下跟有根刺扎着一样,坐卧不安。
盛齐光却是枕着双臂,一派闲适的跟着电影里的白瑞德一起说台词。
白瑞德:“……你拿什么做抵押?”
斯嘉丽:“我的耳环。”
白瑞德:“我不感兴趣。”
斯嘉丽:“桃乐山庄的抵押权。”
白瑞德:“我要一个山庄做什么?”
斯嘉丽:“你不会赔本的,我可以用明年的棉花收成抵账。”
白瑞德:“那还不够,你有没有其他更好的?”
斯嘉丽:“你说过你爱我,如果你还爱我,我们可以……”
白瑞德:“你忘了,我是个不结婚的男人。”
斯嘉丽:“不,我没忘记。”
白瑞德:“你不值三百块钱,你只会给男人带来痛苦。”
斯嘉丽:“尽情侮辱我吧,只要借我那笔钱就行……”
盛齐光很喜欢斯嘉丽,喜欢她的真性情,率真,对身边亲人的强烈责任感,以及她对生活无比的热爱和激情。
每次看到斯嘉丽,盛齐光都觉得自己是在读姜美树的一生。
她们俩人,实在是太相似了。
电影继续进行,车,轻轻停在了一处破旧的篱笆院外。
“光少,隽爷,我们到了。”司机鸣笛几声后,把车停稳。
“把礼物搬出来。”盛齐光披上一件狐狸毛裘皮大衣,迎着风雪,下车。
霍伯隽只得跟上,手始终放在扳机上,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阿隽,”盛齐光目光落在霍伯隽的腰间,“收起来,小心枪走火,崩了你的命根子。”
霍伯隽挥舞着左手,烦躁地抵挡住落在脸上的雪,咬牙道,“小表叔,我跟你不一样,我怕死。”
“那就坐回去,”盛齐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等会儿我还要上山去打猎,你好好等着吧。”
霍伯隽:???
打猎?
你他妈的是嫌自己命长吗?
好好儿活着不成吗?
霍伯隽想打人,可他打不成,只能哭笑不得的求盛齐光:“我的小祖宗,爷爷,您崩折腾了成吗?”
“阿隽,男子汉大丈夫,不要那么怕死嘛。”盛齐光淡淡的语气里,有种克制的专横。
傻逼!傻逼!傻逼!
我草你二大爷大舅舅!
霍伯隽在心里狠狠地骂了盛齐光几百遍,可是,他最终还是跺跺脚,选择跟上。
如果盛齐光真的死了,霍于归那笔投资就成泡影了,继而,霍山河会震怒,霍伯隽也甭想活了。
霍伯隽心里很清楚,虽然爷爷打小就很爱很爱他,可是,如果他搞砸了整个家族的计划,那就无疑是被钉在耻辱柱的罪人。
一个被剔除出霍家,无权无势的人,就跟一条流浪狗没什么区别。
到那时,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姜家人正在火盆前烤火,听到门外传来汽笛声,好奇地出门看。
姜大奶一眼就认出盛齐光:“哟,是小白娃儿啊。”
“阿婆。”盛齐光走上前去,很乖地笑了下,“新年好,我来给您拜个晚年。”
……
姜美树家,李大花正在嘀咕今晚发生的奇事。
“……奇怪了,有个人拦着我们,不让我们上山去,说是上面禁止捕捉野生动物。”
一到冬天,山上都是野鸡野兔这些个玩意儿,特别是秋天,简直泛滥成灾。
地里的庄稼被偷吃不少,野兔们拉回家,储存起来过冬。
有经验的人到了山上,找到野兔窝,一摸一个准。
野味儿这个东西,看着是肉,挺香,可是做的不好了,吃起来骚又膻,村里很少有人捉来吃。
自打李大花卤野味卖钱开始,姜家沟这才刮起了一股子吃野兔风。
最近两天白天晚上,山上都是抓野兔的人。
可是今晚,大家伙准备上山时,进山的路上,竖起了一块牌子,还有人守着,不让他们上山去。
村民们都是经历过历次运动的顺民,自然是不敢上山去,乖乖听话回家。
只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姜望宗不信这个邪,牵着他家的大黄狗,沿着芦苇荡继续进山去找野兔野鸡。
姜美美今天早上走的,临走时给家里熬了一锅卤水,说是把野兔野鸡往里一丢,就能卖钱。
赚了大钱,他好去少林寺学武学拳。
姜家沟好几个下山的人,恰好路过姜运富家,就顺便到他家来坐坐,烤烤火,说闲话。
“……进咱村的那辆车是个大吉普,你说,会不会是有上面的人来办事?”
“有可能,听说咱后山有几头野猪,把后面那个刘家庄的人都给咬伤了好几个,应该是来逮野猪的。”
“逮着了也好,省得出来践踏小麦。”
“还是大宗胆大,人家不让上山去,他就从芦苇荡那里溜进去了。”
“大富,你今晚别睡觉了,我总感觉大宗要出事儿。”
“可不是,我看到那个守山的人身上还挎着枪呢。”
“还别说,昨个儿我看到防空洞的锁坏了,门前有脚印儿,说不定里面藏了什么人呢。”
“……”
姜美树抱着小奶猫,坐在火盆旁,频频打哈欠,昏昏欲睡。
众人七嘴八舌地聊,直到火盆里的炭逐渐灭了,他们才开始三三俩俩散去,各回各家。
结果,还真叫他们给说中了。
凌晨,姜运富家院子里响起姜运来带着哭腔的声音。
“大哥,你跟我一起上山找找大宗吧,他出事儿了!”
姜运富心里咯噔一声,赶紧披上外套大衣穿上裤子和木底鞋,出门,“运来,咋回事?”
院子里,雪下了足足有一尺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