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卖这个东西的人还真不多,因为安南县的竹子大面积集中在姜家沟。
再加上姜运富手艺好,竹篾打磨得干干净净,没有毛刺,编织的扎实紧密,孔也匀称,物美价廉又质量上乘,信誉有保证,单凭卖相,就吸引了不少。
还有姜美树一张巧嘴锦上添花做推销,下午三点多,她带来的罩虑、竹筐、斗笠、草筛子等,很快就被老乡们买完了。
姜美树把钱收好,收拾好摊位,在隔壁卖鸡蛋大姐那里买了两斤鸡蛋,又去供销社买了十斤白面,一斤猪肝,一斤肉。
姜运富的贫血需要好好的补一补,猪肝是必不可少的。
买完东西,姜美树出了供销社,推起架子车准备回家。
“当啷当啷——”
有个推自行车,拿拨浪鼓的货郎大爷,迎面走过来。
姜美树把架子车拉到一旁,给他让路。
拿拨浪鼓的货郎大爷把车停在供销社门口,扎好自行车,拿出个大玻璃罐。
许许多多裹着层糖霜的黄色糖果,躺在个大大的玻璃罐子里,在秋日干爽的阳光下,颜色看着漂亮极了。
“当啷当啷——”货郎大爷摇了摇拨浪鼓,开始喊:“老东家橘子糖,卖老东家橘子糖喽。”
老东家橘子糖?
乍一听到前世儿时记忆中熟悉的糖果名字,姜美树有些激动,连忙拿出1毛钱,买了四颗,剥开尝尝,跟她小时候吃过的一模一样呢!
前世,资助人到孤儿院看望她时,会经常带这种甜滋滋又软糯的糖给她和别的孩子们吃。
她七岁时,资助人说做这个糖的老大爷去世了,姜美树就再也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橘子糖。
再后来,她有钱了,走遍世界各地,吃遍所有的糖果,也找不回儿时那个难忘的甜甜味道。
万万没想到,这个老东家橘子糖,居然在安南县有卖的。
姜美树开心不已,眼眶都有些湿润了,“爷爷,您这糖一共多少钱?我全买了!”
“全买了啊?”货郎大爷放下拨浪鼓,举起玻璃罐看看,语气淡淡地说:“你给我5块钱吧。”
这一罐糖,绝对不止5块钱,看得出来,这位大爷是个爽朗的人,姜美树不忍占便宜,就说:“爷爷,我给你6块,你把这个玻璃罐也卖给我吧。”
“行啊。”从来只见过杀价的,还没见过主动给加价的,货郎大爷自然很高兴。
一个玻璃罐值多少钱呀,吃完罐头就有了,白送给她都可以。
姜美树找出6块钱,给他,接过糖果罐,宝贝儿似的,轻轻放在架子车上,“大爷,你这糖是在哪儿弄来的呀?”
货郎大爷笑呵呵道,“我自己做的,老东家就是我,我姓郭,叫郭东,方便大家伙记忆,就取了个名字叫老东家。”
“啊!”姜美树更高兴了,“你在哪儿住呀?以后我想吃了就去您家买,我特别的喜欢吃老东家橘子糖。”
作为手艺人,再也没比这更高的评价了。
货郎大爷眼睛笑成一条缝:“行啊,我家在郭楼,闺女你啥时候想吃了就到爷爷家来吧,我专门做给你吃。”
“好的,爷爷再见。”姜美树拉着架子车离开安南县,暗暗算了下时间,郭东应该是90年去世的。
还有7年时间呢。
等她手上有足够的钱时,就会第一时间投资老东家橘子糖,让它继续传承下去。
这是姜美树穿越重生以来,头一次感到真正的高兴。
不但幸运地遇到了老东家橘子糖的创始人,弥补了上一世的遗憾,还让她意识到这个世界和前世是有紧密关联的。
她并不是孤孤单单的活在这个世界,说不定哪天就能遇到资助人呢?到时候一定要好好报他上一世对自己的恩情。
不过,姜美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赶快攒够钱去花城,她想找到那个孤儿院,领养自己。
记得院长说,她是在八月底被丢弃在孤儿院门口的,算起来,现在还不满月呢。
姜家老宅。
姜小白正在喂两只母鸡吃草,望眼欲穿地向篱笆院外面张望。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看到了姜美树的身影,姜小白高兴地跑过去,接过她手中的架子车,气冲冲说:“刚刚有个衰婆来欺负我跟老豆,她带来好几个人,凶巴巴地骂人,还有这个,你看——”
姜家门前的小河沟被人堵住了,水里面扔了许多的污泥和粪便。
姜运富坐着门廊下,耷拉着个脑袋,也不吭声,只是一个劲儿的编箩筐,编箩筐。
姜小白的衣服又湿又脏,好像在泥巴里打了几个滚一样,脸上和手背上,多了几道指甲抓痕。
姜美树心生不祥预感,快步走过去问姜运富:“爸,这是谁搞的鬼?”
“没事儿,”姜运富停下手中的动作,勉强笑了下,“是你奎婶儿过来了,有些误会,吵吵几句就走了。”
“混账东西,吵吵就吵吵,打人干什么?”姜美树气得要死,她精心喂养的小白,居然被那个泼妇给打了,“小白,系不系那个死衰婆打的你?”
“唔啊,她骂老豆骂的好凶,我好生气,然后我就打了她,”姜小白摸摸脸,有些不好意思,跟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垂着脑袋,小声问姜美树:“老豆刚刚骂我了,家姐,我系不系给家里惹祸了?”
姜美树倒是没想到姜小白会为了保护姜运富给那个泼妇打架,他身体虚弱,平时咳得气儿都喘不上来,哪儿来的力气跟人打架啊?
打起来,肯定会吃亏的。
“小白,家姐唔怪你,你做的好好,不过方法唔对。”姜美树看到地上放着把斧子,就随手拎起来,教育姜小白,“下次唔要傻乎乎的跟人拼拳头,你要拿这个去砍他们知道吗?”
在这个教育不发达,民智尚未开化的村庄里,讲什么文明道德树新风都是扯淡。
用原始社会的武力解决方式,才是硬道理。
“家姐,我记得了。”姜小白摸一摸斧子锋利的刀刃,觉得家姐这主意棒极了,他真后悔自己刚才没有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