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5是个好日子,历史上又称为中元节。
传说这一天,百鬼夜行。
我原以为会见到一些阿飘同类,结果啥也没有,唯有眼前的一群恶鬼。
他们穿着黑色衣服,穿梭在码头的货车和游轮之间。
天很黑又很长,像是在永恒的暗夜。
一箱箱的货物被拉到火车上,站在一旁监工的疤哥小声又急促的催促小弟们干活。
他一只手搭在裤腰的手枪上,一边警惕的四处张望。
凌晨三四点的码头,自然是没有什么人的。
唯有几辆私家车。
一辆,两辆,三辆......五十辆
等到疤哥察觉不对劲时,私家车已经包围了这一帮人。
私家车门被打开。
里面走下来了身穿防弹服的警察们!
一瞬间,所有车开了灯,原本黑沉沉的码头如同白昼。
疤哥拿出手枪护在胸前,他想逃,但他能逃去哪里?
黑夜终会过去,白昼终将充斥大地。
亲眼看着自己恨了几十年的人在自己面前伏法,我开心的在空中转了几个圈。
我凑到陈薇面前,却发现她并没有我这么高兴,反而阴沉着脸。
她开着招摇的路虎一脚油门回了酒吧,拿出所有包间的备用钥匙,一间间开门。
【陆丞,你在哪?出来!】
【你出来好不好,疤哥他们已经被绳之以法了,你可以出来了!】
陈薇便搜边喊,像是在劝慰自己一番:
【陆丞,你在哪呢?不要躲了!快出来吧!我知道你没死,你才不会死呢!】
可一间间搜过去,这间没有,这一间也没有。
楼上去完,最后,她跑到了那间地下室门前。
我的身体在空中发抖,我祈求道:
不要开门啊,求求你了陈薇,不要开门。
忘了这件事,好好生活,你还有那么长的人生!
可活人怎么能听到死人的话呢。
她鼓了鼓勇气,深吸一口气,伸手就推门进去。
这间二十平的地下室,超一半面积都浸满了血迹。
刚打开灯,陈薇直接就双腿软了跪在底下。
她的心脏咚咚咚的跳,整个人不断地咽口水。
她手脚并用的爬到整间地下室唯一的物件-冰柜前。
陈薇将手颤颤悠悠扶在冰柜上,然后借力慢慢站了起来。
她一手捂住疯狂跳动地心脏,一手,慢慢的打开冰柜。
里面,是我,是被分尸的我。
陈薇瞬间再次跌倒在地。
极大地恐惧和伤心之下,她竟然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她再次爬起来,伸出一只手摸向冰柜里我的断了头的脸上。
【阿丞,怎么这么调皮,冰柜里可不能睡觉!】
陈薇似乎有些魔怔了,她开始一块一块将我从冰柜里取出来平铺在地上。
头、脖子、胳膊、腹部、大腿、小腿、脚,她依次连在一起,然后和我并排躺在一起。
【阿丞,对不起哦,之前是我错怪你了,你不要生我的气了!】
她用手抚摸着我的脸:【阿丞,你是不是累了啊,累了,你就睡吧!】
【阿丞,你怎么哭了?不要哭,我给你擦擦!】
陈薇摸到湿湿的液体,支撑起自己在我上方想要用袖子擦我的脸。
可,那时温度化了之后,我的血啊。
【阿丞,怎么这么多汗啊!没事,我帮你擦,不急啊,不急!】
怎么擦得过来呢,我身体每一处都有划痕。
全身上下都开始冒血。
陈薇忙上忙下的根本来不及擦。
终于,到了最后,我的两个空洞的眼眶,也开始冒血。
陈薇扑倒在我身上:【阿丞,不哭!坏人都被抓走了,没人能欺负你了,没人......】
【欺负你......】
陈薇终于理智回归,她看着自己满手的血迹,又看了看满身都是血的我。
眼泪迟来的终于落下。
一颗,接着一颗。
砸在我身上,混着我身上的血迹一起流到地上。
她跪在我的身前,开始摇着我的身体,带着哭腔地大喊:【阿丞,你起来,你起来好不好!】
【阿丞,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的,你起来啊!】
【你看啊,坏人都被处置了,没有人敢动你了,你起来啊。】
【我错了,我不该不相信你阿丞!你起来,我知道错了!】
【啊啊啊,你起来,你起来!】
陈薇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回音在这个小小的地下室里重复回荡。
她的动作很大,将好不容易拼装好的我又摇散了。
终于,陈薇承受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她伏在我的身上,任由血迹和化开了的冰沾湿自己。
整个人呼吸急促,头脑发晕,像是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她的身体因为情绪波动起起伏伏,她大口喘着粗气。
换气时,突然,被我裤子口袋的手机膈了一下。
陈薇摸索着掏出手机,颤抖的手尝试着开了机,手机里除了一堆垃圾短信,就是一些人的未接来电。
她点开通话记录,在我死的那天,有通电话打给了她。
陈薇整个身体都在颤动,她疯狂地翻出包中自己的手机。
哆哆嗦嗦的打开手机的通话记录,那条记录被删除了。
为什么删除了?为什么我没接上?那天是什么事情?
陈薇用手砸了砸自己的脑袋,逼迫自己回忆。
她突然想到,那天,张弛住院,她在陪房。
陈薇一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她擦干眼泪,平复好心情:
【阿丞,我会为你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