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人皆面面厮觑，没人敢去挽留刚刚离开的沈亦粟和鹿蔚白，更没有人开口敢问季清欢为什么敢说出那种话。
这次两家公司的合作……还能谈下去吗？
顾锦衍淡淡地抬眸睨了季清欢一眼，将她的手扣下从自己的肩头拿开。
“闹够了？”
即便是被他推开，季清欢也没有半分窘迫的意思，反倒出现更加兴致盎然的笑，指尖抬手撩了撩自己耳畔的发丝。
“我看她也就是一副当作看不见的样子，心底估计是嫉妒死我了，这种小白花也只有蠢萌这点能吸引你们男人罢了。”
钟相看着季清欢那副无所谓的模样，倒是看不清楚面前的局向。
做生意的男人多少会有几个女伴，且不同场合带不同的女伴，鹿蔚白那种清纯小鹿不适合这种声色犬马的地方所以顾先生不带她来情有可原。
可他本以为季清欢只是逢场作戏的女人，可这么一看……能在顾三少面前张扬的女人没有几个，他们定然关系匪浅！
不过讨好归讨好，钟相是不赞同季清欢刚刚对鹿蔚白的那句评价。
即便他不能看懂鹿蔚白眼底的色彩，但也绝对知道那不是嫉妒。
若要通俗地解剖那个眼神，钟相大抵能明白她是不屑和不在意。
毕竟就算季清欢在顾锦衍面前再怎么放肆，正牌顾太太也只有一个。
大抵是恃宠而骄？
可又好像并不是。
但钟相在那一瞬间能明白的是，鹿蔚白绝不如季清欢所说是一朵小白花，那个眼神里一瞬间裹卷的情感太多，不是短短一段时间就能让人抽丝剥茧得清楚的。
正当钟相摇头的瞬间，那位清贵的三少淡然开口，浅笑如冷冽的暗香，在五光十色的灯前浮沉飘摇。
“她再怎么样也能吸引我，可你再怎么样也让我提不起兴趣，这一点你觉得她不如你？”
话出口矜贵而孤傲，顾三少独有的气质。
季清欢的脸色当即不高兴了。
的确，她今天是查到鹿蔚白和沈亦粟去见面才特意要见沈亦粟的，为的就是想看一看顾锦衍或者那个鹿蔚白表情的异象。
可遗憾了，她一个都没看到。
看着坐在顾锦衍身侧的美人不高兴了，一旁一位大腹便便的男人即刻开口。
“季小姐这么漂亮，要不要试试出道？咱们公司有准备要捧一匹新人，而且您刚刚也看到沈亦粟是我们旗下的艺人，合作的机会自然不会少……”
大抵是知道和顾三少的合作要黄却又不想让这场商谈草草结束，公司的老总连忙示好。
季清欢抬起手指绕着自己的发丝，“抱歉，我没意思做个戴面具的戏子。”
随即不顾那个男人明显失落的脸色，即刻回头挽上顾锦衍的手，带着那么点不高兴的撒娇。
“我让不让你感兴趣，但不代表你以后就不会娶我，顾老太太看着呢。”
钟相别开目光，现在的女孩子……啧啧。
顾锦衍抬起杯深浅适度地饮了一口，目光随着门口，渐渐深沉下去。
……
离开之后，鹿蔚白坐在沈亦粟的车上，目光看着窗外的光景骤然逝去，一股困意倏然从心底涌现，带着欲要蔓延的趋势一点一点浸染。
她抬手扶着额头，放空目光。
沈亦粟看着身侧轻托着脑袋似乎在沉思的女人，那双如浸染雾霭迷津的眸如泅蓝辽阔的海面，消弭着光点，寂寥漫漶。
此刻的鹿蔚白无疑如是赏心悦目的，脸皮的线条清晰而流畅，一如笔墨旖旎的江南烟云，晕染的风韵浅淡，临水照花人。
她静的时候，却与四年前无异。
“不高兴可以说出来，没人逼你强颜欢笑。”
沈亦粟轻轻开口，语调是温和的。
鹿蔚白的瞳仁微转落到他的脸上，滞留了那么一瞬又别开回到窗外。
那一瞬间的情感变化极像四年前。
只不过那时候这双如琉璃的眼展现出来的是不屑和孤孑，而非现在的柔和与淡漠。
“回去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今天我不该带你去的，抱歉。”
鹿蔚白闻声却倏然笑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
谁也不知道顾锦衍会在那里不是么？
鉴于眼前的鹿蔚白对沈亦粟来说无疑是陌生的那个，他也没有再开声安慰。
再多的话也不如无言来得平静，直到顾家别墅门前，沈亦粟将她放了下去。
鹿蔚白解开安全带便下车，依旧是那副意兴阑珊的样子。
多少，是失落的。
“小鹿。”
关门前的一瞬，沈亦粟叫住了她。
鹿蔚白回头，“还有事？”
“顾锦衍的身边始终是万丈深渊，你决定步入他的世界，必然会受伤。但是现在如果你后悔，还来得及。”
越与有权势的男人接近，便越是如履薄冰。
“我还年轻，越早受伤才能尽早找到自己想要的。”
语气和风淡然，仿若晨曦风露，阶柳庭花。
有些事情犹豫不决，或许就错过了该遇上的时机。
“嗯，快回去吧。”
沈亦粟没有再说什么，负手转动方向盘离开。
鹿蔚白的余光随着那辆黑色的宾利远去。
天似乎要下雨，渐渐暗下来了。
傅予在客厅里等了好久才看到鹿蔚白回来，一开门便亲昵地迎了上去。
只是……她的表情似乎不是适合两个人聊天的时候。
“怎么了？”
傅予出口的声调和她刚开始时喜悦的表情不同，浓郁的关心意味。
“没事，和沈先生聊了聊曾经，想起些不高兴的事情来了。”
对于傅予的关心鹿蔚白还是感到温暖的，她也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子是真心在意她的。
话落，傅予脸色更加不好看。
犹豫了一下，傅予抬手倏然抱住了鹿蔚白。
“抱歉，如果我能早一点认识你……或许四年前你就没那么难受。”
有时候很多安慰出口都是无动于衷。
傅予也知道自己或许不能起多大的安抚作用，但是她还是想让鹿蔚白笑一下。
而就在傅予抱着她的一瞬，门口徐徐又响起车声。
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