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蔚白回头，一个男人站在自己面前。
鹿蔚白大约清楚这个男人的身份，沈亦粟的经纪人。
“鹿小姐您好，我是沈先生的经纪人，提前来和你打个招呼，毕竟沈先生的性格有些特别，怕吓到后辈。”
透明镜片下的锐光被笑意敛下，男人的话说得极为恭敬。
可不知为何，鹿蔚白隐隐感觉他的眼神不太对。
“好，谢谢你。”
鹿蔚白一手将耳廓的落发轻轻往后撩，随即往场景走去。
沈亦粟已经准备好了，毕竟这首歌里的主角是他，MV里鹿蔚白所需要做的是弹琴和最后落水的一幕。
鹿蔚白走到钢琴前，曲谱在前几日已经送到她的邮箱，弹起来也是轻而易举。
“Action!”场记板拍下，所有镜头开始运作。
沈亦粟看着在黑色幕布下弹钢琴的女人，一手轻轻支着下巴，眼神深邃。
鹿蔚白作为女主角被请来的原因当然不止简桥推荐这么简单。
四年前在那位先生的房子里，沈亦粟见过她一面。
只是那时候她已经不是鹿蔚白。
“亦粟，你说她还记不记得你?”经纪人缓缓走到他身侧，眼底烁着点点深邃的笑。
沈亦粟轻轻回头，嘴角的笑淡若无物。
“记得又如何，不记得又如何？她又不是那个人。”
经纪人笑了，声音极轻，“可她是唯一一个爬过你床的女人不是吗？”
“她现在是顾三少的人，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提及四年前那件事，沈亦粟的眸一瞬便晦暗下来。
四年前他曾经和现在那个在灯光底下轻抚着琴键的小女人有过一场误会。
那时候她还不曾会现在这样假笑。
经纪人推了推眼镜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亦粟，你心里分明有过她。”
相顾无言，沈亦粟淡淡回过头，目光重新落在那个女人身上。
鹿蔚白拍了三条才算彻底过了第一个镜头，百般聊赖地坐在一旁补妆。
因为MV都是以沈亦粟的镜头为主，她要拍的也不过三四个镜头，大概一周就能结束今天的工作。
第二个镜头准备，是沈亦粟所扮演的歌星和鹿蔚白扮演的酒吧钢琴师的初见，然后在雨帘里一见钟情的戏码。
音乐刚响起，鹿蔚白按着导演设定的时间推门而出。
她站在台阶上，与两米距离开外的沈亦粟对上了视线。
那双浅棕色的眼眸里似深不见底的海洋，一束阳光落入平面，渐渐破碎在深海。
鹿蔚白一惊，这个男人似乎在透过她的眼瞳......看另一个人。
应着歌词的部分，沈亦粟抬起手作为邀请，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她。
鹿蔚白垂眸回过心神，将手慢慢搭在他的掌心。
他牵着她，一双眼徐徐漾出笑意，似乎还有什么融在了那双颜色纯粹的瞳仁，鹿蔚白看不清楚。
他似乎是入了戏，却又万分清醒。
“你还记得我?”
人工降雨淅淅沥沥逐渐增大，沈亦粟却在她耳边低声道出一句。
鹿蔚白怔了怔，还没回味过来他话中的意思水声已经掩盖所有，她顺着剧本上所写完成了拍摄。
导演喊cut的一瞬，沈亦粟松开了她，距离骤然拉远，遥不可及。
鹿蔚白接过助理递来的毛巾把被淋湿的长发轻轻擦拭，心底却一直在回忆着刚刚那个场景。
一个念头从脑海横穿而过，却又被她极快拒绝。
“不会的......应该不会的。”
她捏着毛巾轻喃，瞳孔有些涣散。
“什么不会，小鹿你怎么了？”一旁的唐禾蹙了蹙眉，轻轻走到她身边。
鹿蔚白即刻回过神摇了摇头，扯出一个牵强的笑，“没事，我去换衣服。”
唐禾也不太清楚她是怎么回事，只是点点头。
“快去收拾收拾，我送你回家。”
看着鹿蔚白匆匆跑进更衣室，沈亦粟一直忙碌的视线终于敛下。
她终究不是四年前那个人。
......
鹿蔚白回到别墅的时候，书房的门已经打开，顾先生回来了？
带着些些试探，鹿蔚白悄悄地走到书房门前。
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几张白纸和笔在桌面。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鹿蔚白走了进去，桌面上是几套款式各不同的婚纱设计稿，期间有些细节被桌面上的笔修改过，每一件修改的程度都不同，但无一例外每一件都是极美的婚纱。
“你回来了？”
当她正看得出神，身后便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
鹿蔚白捏着手里的设计稿回头，撞上门口处男人的视线。
“顾先生，这些婚纱都是你设计的?”
“不是，是按照我的要求设计出来的，我只是稍作修改。”
顾锦衍将那杯本白雾氤氲的茶轻轻放在桌面，随手挑起一张稿。
“喜欢哪套？”
鹿蔚白摇了摇头，笑意明朗。
“都可以，我不挑的。”
都是好看的裙子，她并不太挑剔款式。
顾锦衍舒了舒英挺的眉，那双如暗墨的眸细细掠过她的眼，随后从桌面剩余的画稿里挑出一张。
“那就这套。”
鹿蔚白抬手接过设计稿，应该是顾锦衍刚修改好的一套，不少新添的笔墨在白纸上。
是一套鱼尾款的婚纱，鹿蔚白也算喜欢。
“好。”
“今晚订做，半个月之后婚纱到了我陪你去试，嗯?”
“好啊。”
鹿蔚白乖巧地笑笑，垂头又继续捏着手里的白纸。
顾先生还会设计，这是她从来没想过的。
可看着这条华美精致的婚纱，鹿蔚白心底却闪过一瞬阴暗。
“顾先生，其实......”
她慢慢抬头，眼底似有不同情感交缠，一瞬间难以理出色彩。
顾锦衍站在她面前，自若地倚在桌前，神色悠然。
“你为什么要娶我?”
明澈的眼眸颤了颤，鹿蔚白轻声问出口。
她是喜欢顾先生的，不管是依赖还是爱慕，情感成分都相当大，可是他呢？
明明所有人都说，他喜欢的是郁挽年。
面前的男人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白皙的侧脸，声音似笑而非。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