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盼的表情瞬间有了变化，眼眶红红的，晶莹的泪水在其中迂回。
“所以papa在想的，是妈咪不会回来的事情吗？”
她轻轻爬了起来，泪眼涟涟。
“不哭，爸爸只是问一问。”
盼盼抓着他的两根手指，用力地摇了摇头，“盼盼不要妈咪不回来，盼盼会很难过的。”
顾锦衍抽出纸巾，把小盼盼脸上的眼泪擦掉。
“好，那么爸爸就答应盼盼，一定让妈咪回来好不好？”
盼盼点头，“嗯，一定要妈咪回来。”
随即，她又揉了揉眼睛，“盼盼会坚强，盼盼要等妈咪回来。”
顾锦衍落吻在小女孩的腮帮，轻轻笑了一下。
“好，爸爸带盼盼去吃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等。”
盼盼点头，苦思冥想了好一阵才似下定决心，伸出细细嫩嫩的手指着方向，“我想吃粥粥。”
“好，就去吃粥粥。”
......
天空阴沉，似乎要下雨。
鹿蔚白带着眼镜，手里撑了一把伞在墓园里走了很久。
那个女人的墓碑有些偏僻，她花了好些时间才找到。
“他还算良心未泯，能给你立个碑，总归死了也还你一个名分。”
鹿蔚白徐徐蹲下身，看着上面那张照片。
傅予的笑容定格在那一瞬，一样美艳。
她将手里的花轻轻放下在坟墓面前，像是和一个朋友在讲话。
“这三年过得好吗？没有了他你应该很自由吧。我和孩子都还好，只可惜你没看到。顾锦衍那个男人也很负责，没有让她少一根头发。”
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她对着一块石头似乎有说不尽的话。
鹿蔚白全然没有发现，自己身后徐徐出现了另一个。
“你来了。”
沉厚的男音徐徐传来，鹿蔚白淡淡回头。
“嗯，我来看看她。”
她徐徐起身，目光渐渐从那张黑白的照片上转移，落在身后的男人身上。
“带白玫瑰来看她，傅上校也算独特。”
傅笙寒没有回答，淡淡将手里的花放在傅予的坟墓前。
“曾经她告诉我，她喜欢白玫瑰。”
鹿蔚白没有回答，她知道，这是一种专属于他和傅予之间的默契，她不用去解读。
“什么时候回来的?”
“四天前。”
“你这次回来，是打算把女儿带回去，还是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鹿蔚白的眸微转，看向辽远的边际。
这里风景不错，傅予应该喜欢。
“都不是。”
傅笙寒回头，淡淡看着她，眼底的暗墨浓稠，“那你回来做什么?”
鹿蔚白笑了一下，随之朝男人靠近了一点，馥郁的淡香飘然。
“听说你要和言小姐结婚了，我回来替傅予阻止一下，不行么?”
傅笙寒淡淡地凝着面前的女人，徐徐按下她的手腕。
“我不会娶她。”
“呵，说得果决，要是言小姐像三年前的傅予一样怀孕了，难道你也不给任何名分么？”
傅笙寒手上的力气加重。
鹿蔚白小小地蹙了一下眉，这个男人的力度一如既往那么大。
是想把她的骨头捏碎么？
“鹿蔚白，我不介意你来看她，但同样，你别来惹我。”
他是陆军上校，看过枪林弹雨，何事皆无阻为惧。
“别以为顾锦衍会替你撑腰，现在你不是他的任何人。”
“哦，是么？”
鹿蔚白反倒是笑了，“那么不知傅上校又知不知道，傅予临死前跟我说过什么？”
“她说了什么?”
傅笙寒整个人都似在那一瞬阴沉下来，盯着她的眸淡淡地道。
鹿蔚白挣开了自己的手，不怕期间的丝毫灼痛。
“抱歉，对现在的你，我无可奉告。”
“鹿蔚白，别不识好歹。”
“呵，想和我谈条件，你连基本的诚意都没有，我宁可死在她的坟前也一句话都不告诉你。”
鹿蔚白没有回头，一步又一步地离开。
傅笙寒站在原地，天空似倏然遍布了乌云，暗沉到极点。
鹿蔚白离开墓园，扭了扭隐隐作痛的手腕。
那个男人即便三年不见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还有......残暴。
如果不是因为傅予，她绝不会这么去挑衅他。
她熬了那么一段日子，多少还是惜命的。
刚刚松下一口气，鹿蔚白的手机便响起。
系好安全带，她看着屏幕上那个没有记录在通讯录的号码。
可即便没有记录，她也知道来电的人会是谁。
“顾先生，有何贵干?”
接起，她的声音缓和而带着点点捉摸不透的笑意。
顾锦衍淡淡听着她的每一个字，眼角流转的深意似乎缓缓淌尽。
“盼盼要和你吃一顿饭，你什么时候有空?”
“抱歉......最近我都并不是很有空。”不只是刻意还是如何，鹿蔚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为难。
可顾锦衍却最不待见她这种语气。
像是漫不经心，像是挑衅。
“你三年前就该知道我能对你怎么样，嗯?”
鹿蔚白忍不住笑了，“是，这座城市您的权利最大。可那又怎么样呢？我没空就是没空。”
“下周三一整天给我空出来，不空我就去亲自请你。”
稍稍叹了一口气，她还是明白自己究竟躲不过。
“知道了。”
“要和女儿说两句话么？”
女儿。
提及这两个字，鹿蔚白的心口倏然似出现了一道小小的裂缝。
猝不及防地出现。
“不了，我在忙。”
“那你好好想一想，下周三见到她之后要对她说什么。”
顾锦衍垂眸，盼盼乖巧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安静地看绘本。
电话那头断断续续又传来她的笑声。
“顾三少，我和你都是有家庭的人，三年前已经离婚了，这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盼盼是你的女儿。”
鹿蔚白抿了抿唇，“让她接电话。”
顾锦衍转头，喉间徐徐嗯了一声，转步走到客厅里的小女孩身边。
“盼盼，听一听。”
他讲电话放在小女孩手里，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
盼盼看着电话，随即一张小脸上像是一朵花徐徐绽开。
她拿着电话，乖巧地轻轻叫了一句，“妈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