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镜头拍的是两人初见到相识,而今天则是相识到相恋。
“小鹿,和顾三少的矛盾解决了?”看着她笑意清浅的模样,沈亦粟大约也知道她释然了前几天的不悦。
鹿蔚白点了点头,笑容浅浅。
“大概是解决了。”
昨天她在不经意间本下定决心,可顾先生最后却哄慰着她。
太过低声细语,她就渐渐忘却那些悲伤的事情了。
拍摄继续,鹿蔚白被沈亦粟牵着手走在街道上,一旁的镜头紧随。
不知道为什么,在拍戏的时候,沈亦粟给她的感觉很不同。
他像是真心喜欢她的人,每一个举动都是来自于他内心深深的感情,玄乎得令人分不清是戏里还是戏外。
镜头推至结尾,这是一个似吻非吻的镜头,两个人的距离紧紧就隔了一张白纸。
沈亦粟垂眸,凝着她绯色的唇一点一点靠近。
有一瞬的念头是亲下去。
四年前她突然闯入他的生活,像是调色盘上的颜料洒进绒布,一瞬熏染了他的一方天地。
他沦陷与她的一颦一笑之中,可她却在一个转身之后彻底消失。
“倘若那时候我抓住了你……你现在会不会是我的?”
这句话始终到了嘴边,却仍没有问出来。
鹿蔚白很长情,曾经的十年心无旁骛地喜欢宋涟玺,那三个月里也是诚然相待他沈亦粟,如今对顾锦衍也是一心一意。
这是她的优点,却也是能割痛人心的利刃。
抽回神志,沈亦粟停了下来。
鹿蔚白信任他,所以全心投入这个镜头,如果现在亲下去,他们相交的两条线或许又要归于平行。
“Cut!辛苦两位!”
导演喊停,这个折腾几周的广告终于结束。
鹿蔚白几乎是一瞬从他怀里撤开,即便这只是她无意识的举动,落尽沈亦粟眼底也漾开了深深的波澜。
“沈先生,这几天辛苦了。”
鹿蔚白朝他弯身鞠躬,无疑她是一个礼貌到极点的后辈。
沈亦粟笑笑,看着她从自己面前渐行渐远。
鹿蔚白没有在意他眼底的变化,回身离开,只知道一旁的唐禾在等着她。
她刚准备离开去吃午饭,目光一瞬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女人。
即便她穿着很朴素随意,没有化妆没有打扮,鹿蔚白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郁挽年。
“小鹿,工作结束了吗?”
郁挽年见她出来,没有犹豫地迎了上来。
唐禾蹙眉看着面前的女人。
“郁小姐,你是不是对我们小鹿有什么奇怪的感情?”
成天纠缠不休就罢了,还要扮作粉丝来跟着她?
莫名其妙的一个女人。
“不是,只是以故友的身份来看小鹿罢了。”郁挽年扫落唐禾一眼,语气回答得清淡。
“我觉得郁小姐如果没什么必要,还是不要经常来打扰我们小鹿为好。”
唐禾推了推自己面前的眼睛,浓厚的不悦。
“我找小鹿,现在已经需要经过你的同意了?”
郁挽年冷冷地发生。
唐禾脸上的色彩倏然窘迫。
的确,她似乎并没有那么大的权利管着鹿蔚白的一举一动。
“如果说郁小姐今天来是为了呛我的经纪人,那么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以离开了,请吧。”
鹿蔚白拍了拍身侧唐禾的手,示意她息怒。
“不是小鹿,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妈她的身体……你应该知道她所剩的日子可能就那么几年了。”
“找个地方吧。”
鹿蔚白漫不经心地别开眼眸,她终究还是不能对那个女人不闻不问。
郁挽年挑了一家朋友开的咖啡馆。
虽然唐禾有诸多不满,可她也没有太过干扰鹿蔚白,再三叮嘱要小心之后便送了她离开。
郁挽年有车,鹿蔚白也没有推脱,等着她开口。
临别时,在路上停了许久的一辆面包车倏然开启,跟上了郁挽年那辆墨色的奔驰。
面包车上的男人手心冒着点点汗水,目光死死钉在车上,似紧张,又似喜悦。
……
咖啡厅里,鹿蔚白和郁挽年在二楼一个小房间里坐着。
“小鹿,四年前妈查出了病是不是找过你?”郁挽年握着手里一杯温热的咖啡问道。
如果她没有猜错,那时候郁凝精神极差,应该是来找过她。
鹿蔚白手里也有一杯温差,她轻端茶杯,目光错落交织在窗外的景色。
二楼的高度并不高,路上来往的行人脸上细微的表情能看见。
“嗯。”
“那时候她有没有做什么事情……”
那时候因为刚知道身染绝症,郁凝顾不得身边还有个四岁的儿子,满心念着的都是鹿蔚白。
后来她在剧组便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郁凝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医院里离开了。
她整整消失了二十四个小时,最后才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
而鹿蔚白,则是杳无音信了三个月。
“做了什么又如何,不做什么又如何,都已经过去了。”
尘埃落定,现在提起也不过徒增纷繁。
“抱歉小鹿,真的……”
郁挽年握着茶杯的手力度更大,似乎想将它捏碎。
“现在,我只是希望我和你能缓解一下关系……我不想妈在最后的一段日子里还是整天忧心忡忡的,好吗?”
她已经是无底线地放低姿态,已然算是祈求。
鹿蔚白望着她的样子倏然笑了,“郁小姐,你知不知道有很多个人都跟我说,要小心你?”
不论是郝昭文还是沈亦粟,不论是傅予还是唐禾。
她身边的人都让她对郁挽年离得远远的,可郁挽年却用尽各种方法和她拉近距离。
“小鹿,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这么多年来我有做过什么伤害到你的事情了吗?为什么你不信任我?”
郁挽年脸上尽是无助和不解,看起来真的很无辜。
“我和你之间到底有什么存在……我觉得并不用我一件一件数出来,郁小姐是聪明人,自掘坟墓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好。”
鹿蔚白徐徐从面前站了起来,手里的杯子放下。
“我不会对慕太太避而远之,但我也希望你不要过分干预我的生活。”
最后的回眸似寒冬,彻底封断她们之间的所有。
鹿蔚白离开,郁挽年看着楼下停着的面包车久久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