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鹿蔚白认为自己对他是敬畏或者抗拒，因为第一面他是高高在上的主人，而她是活在他庇护下的一只小鹿。
后来，她在他的引领下，披荆斩棘，迈过重重雾霭看清了漆黑的暗处他的真实样子。
鹿蔚白很高兴，她算是真正见到了他的所有。
可是他们之间仍是有一重障碍。
那就是另一个存在的自己。
即便这四个月来鹿蔚白一直很安静，可潜在的所有情绪有多躁动，只有她知道。
不详的预感一次又一次地袭来，并且越发激烈且真实。
她不敢去面对一个未知的未来，她更怕活在时间不能全然属于她的生活里。
她毕竟不能知道，自己哪一天会突然沉睡过去，又能否再度醒来。
她不想给自己的孩子一个不完整的母亲。
“他就只有那么一点点，但是我却知道他以后会活得很好。”
顾锦衍环着鹿蔚白，安安静静地靠在她的肩头。
“我会给他最好的一切。”
鹿蔚白扶着自己的小腹，那一点点滋长的生命好像就那么奇妙，传来了淡淡的热度。
就是这一点余温，给了她做母亲的决心。
有时候很多人说年龄太小，不适合承担这么重的责任。
不过那些，往往是对过分清狂的少女说的，而她不是。
她经历过生离死别，背叛逃避，但是她决心活下去。
为了当年给予她勇气的父亲，为了一路上支持她陪伴她的所有人。
她不应该懦弱地逃避。
当初鹿卓廷不顾一切将她保下来，她就应该活得更加精彩去回报他。
“顾锦衍，要是他是个女孩子呢？”
她轻轻地按着自己的小腹，视线从电影屏幕上徐徐落下，光与暗的交汇处，从来都是那么刺目。
“女孩子就女孩子，我都喜欢。”
顿了顿，男人又轻轻接了一句，“还是你喜欢男孩子?”
鹿蔚白回头，目光轻轻地对上男人的视线，不自觉地把视线下移到他菲薄的唇上。
轻轻地颤了一下，她极快地别开脑袋。
“没有，只要是自己的孩子，我都喜欢的。”
“嗯?怎么我看着你，想法不那么单纯呢？”
喑哑的声音染上性感的音调，男人将她扫过自己嘴唇的目光一瞬收入眼底，轻轻地笑着。
“没有。”
鹿蔚白的脸微微染了红晕，娇艳动人。
“你是享受那个过程，是不是？”
男人恶劣地贴到她的耳廓，轻轻咬了一下她小巧如精灵般的耳朵。
“顾锦衍，你别不正经!”
鹿蔚白回头，羞怒半参地瞪了他一眼。
男人英挺的眉微微一扬，骤如深不见底的漩涡，诱人沉沦。
“好，不逗你，现在你有孩子，你欠着的我都记着，以后好好和你算。”
鹿蔚白瞪着他，随后不高兴地回过头，声音慢慢带着那么点埋怨，“小气男人。”
男人的想香味如浸染缥缈的熏香，淡淡裹卷她的所有神智。
他不知什么时候又靠近。
“嗯，我的确小气，所以现在你该告诉我，今天帮你处理这件事的人是谁了，嗯?”
据他所知，燕京那位掌权人着七年一直都在国外，鹿蔚白也没有去那么遥远的地方，若非没有关系，他不可能亲自动手帮一个小艺人解决问题的。
那这样算来，鹿蔚白的确和燕池御有什么交集了。
“他啊，”鹿蔚白的眼瞳微微转了一下，从男人的轮廓上移到电影屏幕上，“他是我和小鲤鱼小时候的好朋友，只是后来要继承家业，去了国外。”
的确是好多年没见了，但是小时候燕池御带着她们两个到处闯祸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顾锦衍沉默了一阵，随之缓缓抬起眸看着面前的小鹿，记忆里他的确听过鹿蔚白有过一段不得了的过往。
应该是十四五岁的时候，她和宋涟鲤做了不少荒唐事，可即便再荒唐，仍是没有闹出什么大问题。
那时候就听说，她们的身边除了宋涟玺，还有一个男人，年级比两个小丫头大上七八岁。
“嗯，就是那个时候到处带你们惹是生非的小子?”
鹿蔚白回头看了男人一眼，微微笑了一下。
“没有，负责惹是生非的都是我和小鲤鱼，他是在后面收拾残局的那个。”
不过算来，燕池御的确做过一件带坏她们的事情，那就是告诉了她们雁宫是燕家旗下的地方。
从此之后，两个少女便将根据地挪到了那个地方。
“不过顾先生你不要误会，我和他只是纯洁的友谊关系。”
鹿蔚白回过头，表情十分正经。
男人抬手轻轻点了点她的脑袋，“是了，相信你，现在时间不早了，电影不看了，去休息。”
话末，他便抬手将鹿蔚白抱了起来。
小鹿在他的怀里轻轻打了个呵欠，的确是有些困了。
放到床边，顾锦衍刚将她放好，一个电话便倏然打来。
“先睡，我就回来。”
他看着屏幕上的号码微微蹙眉，淡淡地说道。
鹿蔚白轻轻点了点头，余光却还是难以克制地看到屏幕上的名字——郁挽年。
这个时间，她还能打来做什么？
“很快，相信我。”
顾锦衍察觉到她潜藏的小小不悦，便干脆地将电话放在她的面前。
鹿蔚白凝视了不过三秒，随后自己抬手把被子掀起来盖好，“给你十分钟，我开始计时了哦。”
男人轻轻地笑了一下，抬手将她凌乱而柔软的长发拨开，轻轻落下一个吻在她的额头上。
“好了，马上回来。”
随即，鹿蔚白便感受到身后的门徐徐掩上，透过门的灯光徐徐收短范围，然后就停在那里。
那一束光，有那么一点刺眼。
顾锦衍转步走进了书房，接起来电话。
“锦衍，那件事我不知情，你没权利让其他人来查我!”
郁挽年的声音有些激烈，似乎带着哭腔，很激动。
而男人的沉默，换来的是她更深的恐惧。
“真的，我和那个污蔑小鹿的人没有关系，锦衍......你相信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