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婼坐在观众席上，她刻意留下，为的就是给鹿蔚白营造一种她已经拿下“江青衣”的错觉。
无形增加她的压力。
只要鹿蔚白有失误，她分分钟可以扭转局面。
想到这里，周婼唇角的笑意更深。
不久，鹿蔚白便推开门走了进来。
“张导好，许副导，宁副导好。”鹿蔚白先是中规中矩地跟面前的三位导演打了个招呼。
“嗯，你好小鹿，现在可以开始你的表演了。”
张郄往中间轻轻伸手，示意鹿蔚白可以开始。
鹿蔚白垂眸酝酿的时候，周婼一瞬和她对上眼睛。
她在笑，那么淡那么自在。
鹿蔚白的瞳轻轻缩了缩，却还是轻轻合上，没有表现出其他异样。
似乎是不在意她那淡若无物的挑衅。
周婼看着她那瞬间旁若无人的模样，心底略微咯噔了一下。
她似乎......小看了面前这只小鹿了。
再抬眸，鹿蔚白那一双眼底倒影的已经不是方才那澄澈无物。
潋滟水色轻闪，如碎开的琉璃，斑驳清丽的光。
她是一瞬，连眼神都会改变。
鹿蔚白在最空余的那段时间里彻底揣摩着江青衣这个人。
她面临了各种磨难波折，却依旧不屈不饶，在最浑浊的地方却依旧保持着初心，哪怕身不由己。
这个人物性格里的坚韧和不屈服，是鹿蔚白追求了很久很久的品质。
周婼僵硬在原地，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面前的鹿蔚白，那个看似简单单纯的女孩深处究竟藏了多少......
那双眼底像是一条冗长的银河，攫取了满天星光。
她所展现的江青衣和自己所理解的不同。
周婼所知道的，便是那个艳绝天下的一代名女支，而鹿蔚白如今所展现的是那个目带锐光的小女人。
浮沉缭绕羁绊，她的目光却依旧坚定。
她所展现的不是那个叫江青衣的女人......而是更深的鹿蔚白。
“周小姐，看清楚了吗？”
张郄后仰些许，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
周婼不耐地抬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不太高兴地回过头，“还不错。”
她的确把鹿蔚白想得太简单了。
只是那个明明该是光芒灼目的小鹿......太过温顺，难以把自己的所有展现。
她到底在克制着自己的什么？
“周小姐，希望下次我们能有合作的机会。”
面试完毕，张郄安排好鹿蔚白之后便走到周婼身边。
周婼复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笑容轻巧明媚，“当然会有。”
临别，周婼再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小鹿，涂抹红脂的唇勾勒的笑意更深。
“张导，小鹿是个好苗子，你可要加油把她捧起来。”
“哈哈，好。”
张郄点了点头，送走了周婼。
鹿蔚白没有得到是否确定的消息，惴惴不安地站在原地。
刚刚张导亲自去送周婼离开，这和先前离开夏素不同，鹿蔚白也很难想象周婼被否决。
刚坐下没多久，张郄便笑眯眯地朝她走来。
“辛苦了小鹿。”
他抬手朝她招了招，鹿蔚白便顺着一旁工作人员的意思朝他走过去。
“张导......刚刚那个......”
“哦，你合格了，《青城》的主演是你。”
张郄看出鹿蔚白眼底的惴惴不安，轻声朝她解释道。
而率先在鹿蔚白眼底漾开的，便是一层惊异。
“我?不是周婼吗......”
鹿蔚白本来是以为张郄确定周婼，但又不好意思和她说所以才留下她。
本来打算混一个小配角也不错，可如今张导居然告诉她......江青衣的演员是鹿蔚白。
“可是小鹿，你的表演似乎还差那么一点。”
张郄没等她继续错愕下去，淡然接话。
鹿蔚白似乎把自己所该有的一部分深藏了起来，以至于所有表演太过温和。
可江青衣的身世注定了她不会是一路都那么平淡。
他需要鹿蔚白演技爆发的瞬间。
鹿蔚白敛下眼眸，知道张导的意思是什么。
“回去再好好琢磨，还有一段时间才开拍，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一问我。我这个老人家年纪是大了，但多少也有那么点经验能教给你一点。”
张郄大导演在电影圈里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爱好，喜欢雕磨好的玉石。
光泽越好，品质越高，再忙他也会花心思去一刀一刀刻。
而如今的鹿蔚白，便是他发现的那块未经打磨的玉块。
“可是张导，如果我......”
“小鹿!”
鹿蔚白刚准备开口，唐禾便匆匆跑来。
她找了鹿蔚白也算好长一段时间。
可发现她正在和张郄对话，唐禾即刻禁声而且对张导表示歉意。
张郄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无所谓，随后回过头看着鹿蔚白，她刚刚欲言又止的那一瞬间所表现出来的破绽已然被他捕捉到。
“有什么问题吗？”
鹿蔚白看着面前老人慈祥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如一块极寒的冰，就在那么一瞬已经融化。
“没事了，我会好好准备的。”
张郄笑着点了点头，知道她把话收回却也没有强求 “那么我会让小王把最新的剧本和已经定下来的演员名单发给你，你好好地琢磨琢磨吧。”
看着张导离开，唐禾这才松了一口气。
“抱歉小鹿，我没有想到你在和张导对话。”
刚刚公司突然打了一个电话，唐禾连鹿蔚白的试镜也没来得及看就离开，而回来的时候又接到顾先生的电话，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是忙得不可开交。
“怎么了，冒冒失失的。”
鹿蔚白抬手把她面前被风吹得凌乱的刘海稍稍收拾好，耐心地问到。
“刚刚我接到电话，顾先生问你的地址，我告诉了他，大概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
唐禾笑容正好，“所以说新婚夫妻最甜蜜，顾先生可真是好男人中的典范。”
鹿蔚白只是轻巧地笑了一下，好男人之中的典范么？
唐禾还没说完，她便瞧见在门口停下的那辆玄墨的玛莎拉蒂。
一路上的工作人员纷纷停下步伐，皆以惊愕的目光看着徐步走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