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外面的狗仔，只是作为上司关心一下你。而且我看郁小姐好像并不把你当没什么关系的人。”
简桥抬杯轻饮，目光微敛落在她脸上。
“哦，那她是我小时候认识的人。”鹿蔚白漫不经心地道，目光兜转，最后落到简桥的茶杯上。
她仍在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难怪了。”简桥抿唇笑笑，让助理倒了杯茶给鹿蔚白。
难怪郁挽年和鹿蔚白的气质在某些时候很相像。
难怪顾三少又垂青她们两个。
鹿蔚白抬手结果他助理倒下的一杯茶，氤氲的白雾模糊她低敛的眼瞳。
相顾无言。
鹿蔚白和那位人皆敬之的顾三少是什么关系，简桥多少也猜过，大概也有模糊的定位。
但相较郁挽年，谁又更重一点？
没人知道。
“小鹿，三少是处高枝，你要攀稳了，要是有天松开手，就是粉身碎骨了。”
简桥眼底的笑意一瞬散尽，目光如炬。
鹿蔚白没有作声，却也明白简桥说的是什么意思。
大概坐了一会，鹿蔚白的经纪人匆匆跑来。
“简导，我找小鹿。”简单地朝座上的男人打了声招呼，得到简桥的允许，唐禾匆匆跑到鹿蔚白面前。
“小鹿，有个女人找你……四年前那个。”
唐禾面露难色，那个女人在顾氏别墅里找不到鹿蔚白，在燕京里也呆了不久。
鹿蔚白蹙了蹙眉，朝简桥笑笑。
“简导，我先走了。”微微鞠躬礼貌告别，她带着唐禾离开。
傍晚的暴雨来的突然，鹿蔚白和唐禾共撑一把伞，看到了站在雨帘里的两个人。
郁凝被一个男人护在怀里，撑着一把大伞，那样矜贵那样高不可攀。
她向来都是以最高姿态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鹿蔚白扫了她一眼，一辆墨色宾利停在了面前。
“唐禾姐，顾先生的司机来了，我先回去了，你小心。”鹿蔚白把伞往她的方向轻轻推了推，伸手想开车门。
可失去遮挡的手刚被一滴雨水沾湿，一把凛然的男音透过倾盆大雨扣住她的手腕，迫使她回头。
那把嗓音低沉醇厚，陌生无比，比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更令人心烦意乱。
“小鹿，你就连专程来看你的母亲也不待见？”
斥责的语气交错，仿佛是质问。
怀中的女人好看而精致的眉微微一蹙，抬手止住了身后的男人。
“没事靖容，是我擅自来看小鹿的。”女人迈开步子朝鹿蔚白靠近，眼底翻涌起柔和到极点的波澜，夹带久别重逢的喜悦。
鹿蔚白只是在原地，那双平日水光粼粼的眼瞳似骤然结冰，渗出淡淡寒意。
“慕先生，慕太太。”
柔和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仅是称呼。
可这句话却让郁凝感觉，眼前这个女孩和她的距离遥之又遥。
“好久不见，小鹿出落得越来越好看了，年年说你很符合女二号的气质，我看也是呢。”
郁凝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却很快摆脱，换上更温和的笑。
“谢谢，慕太太如果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比较赶时间。”
鹿蔚白抬手去拉车门，也顾不得唐禾手里的伞跟不上她。
雨水打湿了一点衣服，寒意从肩膀开始扩散。
“这就是鹿家千金的修养？”郁凝身后的男人开口，目光带着锋芒。
鹿蔚白顿住了动作，轻轻一笑，“是啊，毕竟是没有家教的孩子。”
所谓没有家教，不过是她父亲离世早，母亲不要她。
她说得漫不经心，却如针雨穿透郁凝的心脏。
唐禾在一旁连忙把伞遮到鹿蔚白头上，面露难色地看着三个人。
“小鹿，我知道那时候我做错了，难道你就希望我们一直这样僵持着吗？”
郁凝脸色的笑容如明镜破碎，所有笑意裂开，映出的是黯然神伤的模样，她抬手轻轻握着鹿蔚白的手，让雨滴一同落湿自己的手臂。
“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母亲啊。”
鹿蔚白倏然抬头看着天空悬落的雨滴，似回忆起什么，轻轻回头。
“慕太太和雨还真是有关系呢，十五年前你离开的时候是倾盆大雨，十五年后我们再见也是倾盆大雨。”
十五年前六岁的鹿蔚白被仍在雨帘里，看着她决绝不回头。
她从口袋里抽出一片纸巾，轻轻覆在郁凝的手上，将那片雨水打湿的地方擦干净。
“慕太太身体矜贵，受不得雨淋。我有些事，如果慕太太这么执着要见我一面，下次约个时间，好不好？”
她笑了，湿润的水珠落在她修长的睫毛上似一颗颗晶莹的光点。
郁凝却知道，她只是在委婉地拒绝。
“小鹿，下飞机之后她就一路赶过来见你，甚至连年年都还没来得及见一面，你陪她吃个晚饭有这么困难？”
身后，慕靖容冷声一笑，似刀削斧凿的面容透出不悦，染上两分怒意。
“哦，那慕先生还真的应该赶快去看看女儿，听说郁小姐的家被人砸了，也不知有没有什么事。”鹿蔚白坐入车里，抬手将车门关上。
司机见鹿蔚白落座便开车。
顾先生只交代过一件事，确保鹿蔚白的安全，其他事情他不打算多过问。
看着鹿蔚白绝尘而去，慕靖容的脸上的不悦越发浓厚，却被郁凝止住。
“年年出事了吗？她没和我们说啊……靖容不生气了，陪我去找年年。”
郁凝的所有表情一瞬凝成担忧。
唐禾在原地，看着发笑。
“既然慕太太心里最重要的还是郁小姐，又何必来找小鹿呢。当初那么狠心地抛弃她，明明现在知道她活得很好就够了，为什么要奢望那么多呢。”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聚光灯下那么夺目的人，不应该有过那么阴暗的曾经。
郁凝回过头，睨了她一眼，“局外人懂什么，小鹿的家事还不需要你一个外人评头论足。”
唐禾勾唇，摇头笑着离开。
……
鹿蔚白在车上，目光漫不经心。
车前，司机淡声道，“对了鹿小姐，顾先生今天吩咐了，让您回家好好休息，他今晚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