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蔚白敛下眼眸，嗯了一声。
“郁小姐遇到这样的事情是需要人陪陪，顾先生留在她身边也是自然。”
话虽这样说，鹿蔚白心底的负面情绪却如浮木沉水渐渐上升。
临走时郁凝那个紧张的样子她多少还是看在眼底。
她知道郁凝出了事就是那个表情，可自己呢？
到头来所有人都还是站在郁挽年身边的。
无论是母亲，还是顾先生。
难道灰姑娘终究是主角的命么？除了出生，郁挽年所获得的没有一样比她差。
微微扬唇，鹿蔚白的笑带上讽意。
不过她的生活与她无关，她宁可退出郁挽年的生活也从不打算做她生活里的配角。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顾锦衍还是没有回来。
不知为什么心里小小空落了一下，鹿蔚白却很快振作了起来。
早饭之后，她接到了宋涟玺的电话。
昨天晚上已经有几通了，只不过鹿蔚白习惯睡觉的时候把手机拿开所以没有看见。
大概是打来道歉的。
“涟玺哥，早上好。”吃完早饭，鹿蔚白心情不错。
“小鹿抱歉，苏家的事情处理好了，他们不会再找你麻烦了。我没想过他们会那么快对你动手。”宋涟玺的声音十分沙哑，似被香烟浸染了一整夜。
“嗯，辛亏顾先生来得及时。”
她望着院落的景色，昨夜一场大雨倒是洗涤得干净，整个世界似乎纤尘不染。
电话那头沉默很久，似说什么都显得无力。
因为所有困难都是他带来的，而最后救出她的都不是他。
“抱歉，我发誓不会牵连你第三次了。”
浅淡的笑渐渐从唇角绘出，她竟没想过有一天会是自己不想听到宋涟玺的声音。
“好。”
“过几天我要出国了，小鹿你要照顾好自己。”
苏叶鸢带着苏家躲起来了，且美国那边也要他亲自去处理一趟。
大概一去，便是很长一段时间。
“嗯，好。我哥在国外，我最近也忙着拍戏，不能为你践行了，一路顺风。”
“小鹿，要对自己好一点，我错过了十年的你，不会有人再这么蠢了。”
宋涟玺的笑声很轻，听不出是自嘲还是释然。
“嗯，时间不早了，我要赶回剧组了，就这样吧。”鹿蔚白握着手机，第一次挂断了来自宋涟玺的电话。
门外墨色的宾利久待，她启门上车。
回到剧组的时候，郁挽年已经在组里。
身上披了一件外套，面容有些倦意，似乎没有休息好。
看到鹿蔚白来，她从椅子上站起。
“小鹿。”
鹿蔚白微微回头，脸上是清秀雅致的淡笑，“嗯，还好么？”
郁挽年轻轻点头，跟上了她的步子，语速不急不缓，“昨天锦衍只是帮我报了案换了住址，处理的步骤有些繁琐，他看我一天没休息守了我一会，我们什么事也没有。”
声音从容，似乎还带有那么点问心无愧的意味。
“嗯，所以呢？”鹿蔚白轻描淡写地回问。
“我知道锦衍和你……所以我不想你误会什么。”
话落，郁挽年的眸光似乎暗淡了些许。
“误会？”鹿蔚白复述了一边，似在回味些什么，然后有些茫然地望向她，“我能误会什么？”
郁挽年看着她，眼底的暗光倒影着她的表情。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小鹿。”
鹿蔚白倏然笑了，随即回头徒留一个背影，“郁小姐，给自己留个台阶吧。”
把话挑明了，对大家都不是一个好处。
她知道顾先生和她四年前有过一段，现在她这样将那个男人推到自己身边是想表达什么？
还是觉得，这样能弥补当年的愧疚？
郁挽年站在原地，垂落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掌心刺痛。
……
一天的工作拍摄，鹿蔚白疲倦不堪。
今天有些不在状态，好几个镜头翻来覆去重拍，好不容易才过了两条，她已经筋疲力尽。
上车，鹿蔚白倚在车窗上轻轻按着自己的脑袋，很倦，很乏。
车是停在民政局前，鹿蔚白蹙眉看着站在门口那笔颀长的身影。
“鹿小姐，顾先生说请下去。”
司机开口，一字一句恭敬万分。
顿了顿，她却还是下了车。
“顾先生，我想没必要这么快。”下车，她抿着唇，踟蹰不安。
顾锦衍却只是轻牵着她的手，眼底烁着不容拒绝的光。
领结婚证的时间不长，再走出门的时候手里已经是红彤彤的本子。
“顾……”鹿蔚白启口，手里捏紧那本通红的本子。
“先回家，好好打扮，我在盛世酒店等你。”
一程下来，顾锦衍却只是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转步离去。
鹿蔚白第一次感觉自己是这样无力，至少这是最重要的事情她也做不了决定。
回到顾家，长叹一口气，鹿蔚白看着衣帽间里的衣服，目光倏然落到那条红色的长裙上。
顾锦衍送给她的第一条裙子。
耳畔倏然回响起一句话——“拿着你最好的资本，去讨好他，你不亏的。”
是啊，既然是走到这一步，她也该向他示好。
顾先生喜欢温顺听话的女孩，会容许女孩的任性。
换上长裙，她化了精致的妆。
上车到酒店，她握着顾先生转交给她的房卡，一步一步朝那个房间靠近。
滴——
房门开启，她轻拉步入。
“来了？”
顾锦衍坐在沙发上，堂皇的灯光将他的线条化得柔和，却掩盖不住他的气场。
颀长的双腿上是熨烫得笔挺的西裤，上身雪白的衬衣勾画出掩盖下男人的线条。
菲薄的嘴唇绘出儒雅温淡的弧度，一双眸如萃墨，深不见底的暗，眼尾却带上讳莫如深的笑意。
不得不说，鹿蔚白懂得顺从时是别样的温顺乖巧。
身上那条红裙，挑得很合他的心意。
闻声，鹿蔚白抬头，一张小脸巴掌大净是白皙和细腻，双眸水波潋滟下似是含了春华秋霜。
“嗯，应该没有迟到。”
“化妆了？”顾锦衍垂眸盯了她十多秒，闲适地勾唇，声音浅浅有些慵懒和傲慢。
鹿蔚白抬步朝他靠近了些，灯光下她眼下淡淡闪着细小斑斓的光。
很迷人。
看着顾锦衍眼底笑意正浓，她轻吐出一句话——
“顾先生，我想要自由，你放过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