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舆论开始翻涌,有权威的人开口必然会带起一定的浪潮,林時的微博算是给鹿蔚白一点圈内人的支持,也为鹿蔚白的名声洗白了一点。
但是,并没有起到更大的作用,该兴风作浪的还在叫嚣。
虽然在此之前,简桥,乔南还有许多圈内的朋友都发过微博对鹿蔚白表示支持,但在“杀人犯的孙女”面前,什么话都显得有些单薄,即便有顾三少替她撑腰。
满身疲倦的鹿蔚白躺在车里,看着一条条为她而发的微博,心底微微有一股暖意。
这些一条条评论和留言都在告诉她,她终究不是孤苦无助的。
手机屏幕一滞,一个陌生的号码倏然出现在屏幕。
鹿蔚白念了一遍数字,这是国外的号码,她并不认识。
“您好,请问您是......”接起电话,鹿蔚白十分有礼貌地轻声问道。
“哟,不过几年不见,现在居然变得这么有礼貌了?”电话那端的男声迟疑了片刻,随之便是戏谑的调笑。
鹿蔚白沉默了一会,嘴角倏然漾开笑。
“好久不见,大混蛋。”
“还记得我,看来你多少还是有良心的。”
“现在打电话给我干什么,发现自己一言不发就离开了心生愧疚?”
“我的内疚没有时差,八年前走的时候我就没有愧疚,现在也不会有,小傻鹿。”
男人低笑了两下,淡淡地开着玩笑。
鹿蔚白和他的关系,是无话不说的关系,亲似兄妹而非兄妹。
“我这边消息有延迟,我现在才知道鹿家出事了,你没事吧?”
“没有,不过是名义上的家没有了而已。”
鹿蔚白稍稍叹了一口气,鹿家在她的记忆中从来都是可望不可即的,现在落寞了反倒才让她有实感,原来那里是她曾经的家。
“小傻鹿,我听说你结婚了,当初不是说好了我没回来之前你不准嫁人的么?”
虽然是半真半玩笑的语调,可男人心底终究是有那么一丝酸楚,鹿蔚白的婚礼的确是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跨过高山大海到他的耳边。
“抱歉,我不知道你收到消息的时候那么迟。”
鹿蔚白抬手将自己耳畔的落发理顺,声音淡淡,“当初要不是你什么消息都不留就人间蒸发了,我也不会不能通知你啊。”
“嗯,是我的错,我是大混蛋。”
鹿蔚白启唇轻笑,却没有一点笑意。
“小鹿,我能捧红你,我也有能力让你离开顾锦衍,如果你觉得压抑,我让人带你来墨西哥?”
鹿蔚白握着手机,目光迎着车窗外森凉的月光,淡淡拢上一层意义不明的薄雾。
“你觉得,你能抵抗顾锦衍的权力吗?”
“别忘了,卫城最大的风月场所,是燕家旗下的雁宫。”
鹿蔚白一时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只是望着窗外。
“嗯,当我承受不住那天到了,我会去找你的。”
“不要压抑自己,我和小鲤鱼都不希望你出什么意外。”
再几句叙旧,鹿蔚白便挂断了电话。
指腹摩挲着光滑的屏幕,鹿蔚白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的确有些应接不暇,不过看透了之后,也只觉得不过如此。
......
宋涟玺看到顾锦衍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五点。
看着那辆墨色的玛莎拉蒂停在门前,他从车门前轻轻站起,走到车的面前。
“顾三少,能谈一谈么?关于小鹿的事情。”
车窗徐徐摇下,宋涟玺看到了座椅上男人孤高桀骜的轮廓,犹如帝王。
“宋大少肯特意为小鹿赶回来,也真算是用心。”
嗤笑声慢慢,矜贵又从容。
“据我所知,顾先生是有能力在证据被摆上法庭前保住鹿家的,为什么要袖手旁观?”
宋涟玺的模样很疲惫。
自从鹿家破产的消息传到他耳边,他基本上是彻夜不眠订了机票就回国。
记忆中那个小女孩有多在意自己的家庭,有多想靠近那两位爷爷奶奶,他一直看着眼底,现在也不希望鹿蔚白有多难过。
他舍不得。
“我袖手旁观又如何,鹿蔚白不会受到伤害,哪怕鹿家成了一片死灰。”
“顾三少,如果你是以这样多态度对鹿家,那么请你也放过鹿蔚白。她经不起你这样在两个女人之间摇摆不定。”
顾锦衍看着一脸严峻的宋涟玺,嘴角的弧度更深。
“这句话,宋大少怕是最没资格对我说的。”
“当初在未婚妻和小白之前犹豫不决的是你,错失小白的也是你,现在就不要摆出一副还为她着想的态度在我面前晃悠了,惹人厌烦。”
“既然是这样,顾三少,你知不知道小鹿会受多大的伤害?”
正因为鹿蔚白知道背叛有多痛苦,所以她对每一个能走进她内心的人都是奉上鲜活跳动的一颗心脏。
只是,不懂珍惜她的人太多太多。
“我说过,宋大少是最没资格和我说这些的人。”
“如果觉得我多管闲事,顾三少大可和郁挽年断绝关系,据我所知,你对她应该是一点感情也没有的才对。”
“宋涟玺,有些事不该管还是少些过问,被淘汰的人没资格再参与到这场游戏里。”
顾锦衍的目光染上一缕阴鸷的色彩,似乎能滴出寒刺心骨的水来。
“顾锦衍,不要觉得鹿蔚白是懦弱的那一个,她不离开你是因为你在她心底还有地位,你要是再不珍惜,后悔的始终是你。”
宋涟玺淡淡留下一句,随即转步离开。
鹿蔚白从来都不是最温顺乖巧的,她收起利爪只是不喜欢张扬,可一旦逾越她的底线,她便会露出自己最具有威胁的一面。
哪怕是对最亲近的人。
看着宋涟玺离开,顾锦衍不动声色地走进鹿家。
宋涟玺在门外等了那么久,鹿蔚白应该是不知道,否则她不会仍留在屋子里。
果然,当顾锦衍走进屋子的时候,琴声渐渐从楼上传来。
鹿蔚白在琴房。
且,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鹿蔚白弹着如此杂乱的琴曲。
让人心郁结,万分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