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蔚白的指尖一寸不停地在光滑冰冷的键盘上划过,编织的乐章压抑万分,让人听着只觉得沉重。
乱,吵杂,像是过度郁结时分出现的火光,迎来爆发。
往日具有安定心魂的钢琴失去了作用,黑白琴键成了束缚,鹿蔚白的指尖肆意反抗,似想要挣脱所有阻碍。
她太过沉醉其中,以至于顾锦衍回来的时候,也没有发现。
男人的手随着她的曲终抚上琴键,温热的掌心收拢她的每一根指尖。
鹿蔚白看着那一只节骨分明的手在黑白琴键上独奏,小小地弹奏了一段安魂曲的一部分。
这时候,她才发现顾锦衍是站在她的身后。
“顾先生......什么时候回来了?”
她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同时,亦在诧异他刚刚弹的曲子。
原来顾先生也会弹钢琴?
“刚刚回来。”男人抽回手捏着她的侧脸,轻轻落下一个吻,“看到你在弹琴,就上来了。”
鹿蔚白抬手握住男人的指尖,声音温软而柔和。
“顾先生果然不负男神的名号,能弹钢琴也算多才多艺哦。”
身侧,男人低低笑了一下,“是啊,当初你第一次碰钢琴的时候也是在我的怀里。”
当时的小包子小白,只有两岁半。
鹿蔚白微整,眉间微微蹙起,“第一次碰钢琴?”
“嗯,我很早就认识你了,比任何一个男人都早。”哪怕是鹿卓廷。
只是,鹿蔚白不记得罢了。
顾锦衍吻了吻鹿蔚白的腮边,辗转落到她的唇上。
小鹿淡淡的香甜渗入他的齿间,宋涟玺带来的一丝不悦已然在这个吻里化开。
鹿蔚白抬手按下琴键,撑着自己的身子,这才算没有掉下去。
可是男人的吻却没有暂停的意思,反而越来越深。
鹿蔚白抬手抵着男人的胸口,趁着他终于放开的那么点时间喘息,轻轻地挨在他的肩头。
女人呼出的气息徐徐洒落在男人的皮肤上,将那一小块血肉吹得发烫。
汩汩而流的血液似乎从这里开始带着异样的情感蔓延,随着动脉散入每一寸皮肤。
且热且灼烈。
顾锦衍将鹿蔚白托起,双眼迷离的小鹿就坐在冰冷的钢琴上,动辄都是媚视烟行的模样。
琴键的凉渗入掌心,鹿蔚白微微回身。
“顾锦衍......”
男人抬手抚摸着鹿蔚白光滑的脖子,丛丛黑发没入指尖,像黑色的迷雾。
“嗯,我在。”
鹿蔚白伏在他的肩膀,双手环着他的颈,轻轻地在他的耳边叹气。
“锦衍......我不要在琴房,冷......”
“好,回卧室。”
男人将外套披在她洁白柔滑的后背上,抬手将她抱在怀炉,回身离开琴房。
鹿蔚白一路在他的颈间落下一个个吻,像是一条不安分的小虫子,蚕食着他的每一寸。
“锦衍......锦衍......”
鹿蔚白环着他的脖子,有一句没一句地在他耳边叫着他的名字,似乎像一个孩子,切求他的存在,语浅情深。
顾锦衍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以温文尔雅的吻慰藉她的不安。
鹿蔚白现在最缺乏安全感,他知道。
“小白,给我生个孩子,嗯?”
男人的声音透过霜寒云薄,缠住她的心魂。
“嗯......”
鹿蔚白极其轻声地道出一个字,随即在床单上攥握成拳的手便徐徐被男人握起,温厚的掌心扣住她的五指,那样令人安心的温度。
鹿蔚白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后,已经是深夜。
顾锦衍将她疲乏得如一滩水一样的身子轻轻抱起,将她放在温水浸满的浴缸里。
鹿蔚白小小地舒叹了一声,已经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贴合在脸上,眉眼般般入画。
“顾锦衍。”倏然,她轻轻启唇。
鹿蔚白徐徐睁开眼睛看着他,那双如黑色水晶一般毫无瑕疵的眼底如一方星空,尽是看不清的深度。
“吵醒你了吗?Sorry.”
鹿蔚白摇了摇头,微微倾身让水漫过自己的半张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尽映着灯光,隐约带上一丝娇慵。
“小白,你乖乖的,我不会离开你的,知不知道?”
“嗯。”
鹿蔚白轻轻哼了一个字,像是孩子积极地在回应。
她倏然抬手,水面被破开,水煮顺着她光滑的皮肤落在水面上。
那只柔嫩无骨的小手轻轻握上男人的手掌,一根一根将他的手指握在掌心。
“谢谢你,顾锦衍。”
顾锦衍对她是保护,哪怕是画地为牢。
男人徐徐将她那只小手抬了起来,淡淡落下一个吻,声音沙哑。
“小白,我本来打算放过你让你休息的,现在你又挑起来了,怎么办呢?”
鹿蔚白一怔,随即目光便落到男人腰际的浴巾上,停留一瞬她又赶紧别开。
“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目光有些慌张,一张小脸绯红。
顾锦衍轻巧地笑了,抬手抚上她的脸蛋,手指可以抚摸的温度。
“嗯,我知道,所以现在乖乖泡个澡休息,嗯?”
鹿蔚白又躲到水里,眼睛里皆是心虚的光点。
“哦,好。”
目光闪躲着,她不敢再去做些什么刺激面前的猎食者。
可是心里却一遍又一遍地在回想那句话——我很早就认识你了,比任何一个男人都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