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病了，今天我只当你在胡言乱语，现在乖乖躺着休息。”
波澜不起，傅笙寒抬手将她轻轻按了下去，负手给她掖好被子。
“抱歉，一个替身不应该反驳主人那么多，我以后不会了。”
傅予侧过身去，把自己的所有都藏在白色的被子里。
消毒水的味道斥满鼻尖，这是她最讨厌的味道。
咳嗽一声又一声不间断，呼吸似乎也渐窒，难受到极点。
被褥外面没有一点动静，傅予本来以为是傅笙寒已经离开，刚醒出来透透气，可没想被子先一步掀开。
傅笙寒抬手将病床上穿着病号服的傅予抱了起来，指尖娴熟地替她拔掉点滴，一言不发地离开。
“哥哥，我还要继续......咳咳......”
傅予来不及解释，又是一片咳嗽。
手背的胶布上渗出点点血迹，被男人的指按着。
“回家继续，你身体不适合在医院。”
“不用了，我可以在这里，你可以离开的......咳咳......”
傅予咳嗽着，没有一丝如她所说的适应。
“今天你已经惹我生气了，还想惹恼我第二次?”
听着头上盘旋而落的男音，傅予抓紧自己的衣袖，眼底的光色更暗。
傅笙寒的确不知道这个小女孩的怪脾气哪里来的。
平日里的傅予的确安静温顺，说话都是温声细语，看起来如橱窗里一个精致的瓷娃娃，美丽得隐约有些虚无。
可她只要一生病，所有任性和叛逆都会涌现，十八岁那次如此，现在如此。
傅笙寒没有和她多废话，办理了出院手续就将她带进那辆墨黑的车里。
傅予被男人紧紧抱在怀里，位置恰好靠着他的胸口，那强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曾几何时，她也希望过这颗心能为她而跳。
可是不可能，她知道傅笙寒心底有一个不会死亡的女人，哪怕她已经杳无音讯，传言已经不在人世。
或许，哪怕傅笙寒看到了那个女人的遗体，他也不甘心就那样忘记她，即便她仅活在回忆里。
可是傅予啊......你怎么这么傻?
明明自己只是替代，明明自己什么都清楚，可为什么还是一颗鲜活跳动的心都不能守好?
为什么要像一个傻子一样，义无反顾地靠近他?
泪珠一点又一点渗入眼眶，所有理智都在病理的折磨下无所顾忌地沾染。
傅笙寒垂头，看着趴在自己胸口上抽噎的傅予。
“哭什么？”
语气凉凉，温声慢慢。
“我好难受。”
傅予抬起自己握着袖口的手放到胸口上，紧紧攥成拳头。
“马上就回去，忍一忍。”
傅笙寒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果然是一片滚烫。
“华烨，傅家大宅，联系上医生，快点。”
“是!”
昏昏沉沉里，傅予只能听到男人断断续续的音节，似乎遥远得让她抓不到。
不过抓不到也好，十八岁那年傅笙寒教她要封心，所以她知道自己对这个男人的爱慕是没有出路的。
只不过当初那颗明明已经熄灭的心火似乎又在昨夜燃了起来。
即便很小一簇，可那么亮，那么暖。
傅予轻轻合上眼睛，两年前她能舍弃自己的感情一次，两年后同样可以。
痛过今晚，就不会再痛了。
傅笙寒垂眸看着面前寂静得如死去的傅予，深邃都眼底渐渐映出她的每一个轮廓。
可不过一瞬，他便抬起眼眸，眼底再无其他。
......
鹿蔚白接到的电话是鹿淮桉打来的。
她好久没有见过面的哥哥。
“小鹿，你什么时候有空?”电话那头异常寂静，只听得到他的声音。
“怎么了？爷爷奶奶他们想见我吗？”
鹿蔚白闲适地靠在窗前，看着面前人来又人往，可是顾先生还是没有出来。
“不是，我有些话想和你说，你挑个时间吧。”
电话那头的男音静淡如水，不起任何波澜。
“下周一吧。”
“好，到时候我再给你电话。”
鹿蔚白嗯了一声，没有什么话要再对鹿淮桉说。
“现在......顾锦衍在你身边么？”
蓦然，他提及那个男人的名字。
“不在，他去解决郁挽年的事情了。”
“小鹿，你并不愿意他接触那个女人的，对不对？”
“对啊，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抱着顾先生的腿不让他去吗？”
“如果真的不幸福，小鹿，离婚吧，不要让一根刺久久在心头凝结成痛。”
“可是，我喜欢他啊。”
鹿蔚白抬手绕了绕自己的发梢，语气低低略微无奈。
“要离开一个喜欢的人，没那么容易的。”
“但是你可以的，小鹿。”
她能对爱慕追逐十年的宋涟玺放下不回头，自然能再和顾锦衍断了关系。
“对于一个不能全心全意爱你的男人，何必浪费时间。”
“都有事情都没有眼看的那么简单，所有的误解不过皆源于子非鱼。追究这么多，又有什么意思呢？”
所有事情都要趁年轻，失败也好成功也好，只要敢去尝试，有个结果已经足够。
“嗯，答应哥哥，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
“我会的。”
挂断电话，鹿蔚白的目光若有所思。
敲定地点，鹿蔚白带上包里的那副金丝边眼睛围上围巾，推开车门离开。
......
郁挽年看到顾锦衍的时候，已经是大约傍晚。
“抱歉，我又麻烦你了。”
她抬手轻轻按在身侧的被褥上，低垂眼眸，淡淡的愧疚。
“有没有没受伤？”
男人却只是站在她的面前，没有一步靠近。
郁挽年摇了摇头，一手轻轻抬起附上自己的侧臂，目光闪躲，“没有，我也不知道是谁放出去的消息，我今天早上准备出院就看到粉丝堆在门口......”
顾锦衍抬手握住她的手，稍稍拉开衣袖，果然有一截白色的绷带。
英挺的眉一瞬皱起，深深的不悦。
“这叫没有受伤?”
“真的没事，那个粉丝不是故意的......”郁挽年僵持了一会，随即抬起一个笑，“小鹿在等你吧，快去陪她，我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