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衍......你在这里啊。”
她的声音淡淡，似陈述，漫不经心地笑。
顾锦衍转眸看着她苍白的唇色，目光不经意间蹙起。
“伤口有没有事？”
郁挽年摇了摇头，扯起毫无血色的唇，“没有，让你担心了很抱歉。”
“醒来就好，我先走了。”
顾锦衍徐徐从一旁的椅子上起身，目光淡淡一转准备离开。
郁挽年抬头望着窗外，这才发现天空已经是漆黑一片。
“锦衍......”她倏然叫住了他的名字，迫使门口的男人站住了脚步。
“我......我睡了多久？”
“一天而已。”
“哦。”
郁挽年垂眸，抬手摸上自己的自己腰际的绷带。
这个伤口，刺得并不深。
“好好休息，这件事我会处理。”
轻声交代一句，男人转步走出病房门。
郁挽年搁在纯白被褥上的手徐徐手紧握出深深的褶皱，却那样无力。
......
墨色的玛莎拉蒂驰骋在宽敞的路上，鹿蔚白的电话一直不通。
男人的耐心已经被这不见边际的夜色消殆干净，最后一次拨通的电话是唐禾。
不出所料，很快就接通。
“顾，顾先生。”
唐禾的声音有些虚，似乎很害怕，摇摇晃晃颤颤巍巍的。
“小白人呢？”
浓墨色的瞳席卷夜的凉风，男人的声音玄寒如冰。
“小鹿......小鹿她......”唐禾犹豫了一下心里万分纠结，最后还是认命地开口，“她去了兰城。”
“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天傍晚......”
“现在呢？”
“不知道.....”唐禾握着手机，语气有三分难堪，“她到了之后就让我先离开，我也不清楚她去了哪里。”
随即耳畔传来的就是冰冷的凉音。
顾锦衍挂断了电话。
玄墨的车如脱弓之箭飞驰在夜色之中。
......
鹿蔚白站在偌大的花园里，目光凝着夜里含苞待放的一束花。
思绪越飘越远，像是回忆不起的白色一片。
霍老先生今天晚上不在，陪着她的是沈亦粟。
他是被霍老先生叫来看着小鹿的，这个丫头不会轻易来兰城，来了必定是发生了什么，霍老先生今天恰好有事不在，但他绝不放心让鹿蔚白一个人。
“小鹿，花园里冷，进来坐吧。”
沈亦粟站在她身后，将一条披肩轻轻放在鹿蔚白的身上。
鹿蔚白抬手碰了碰肩头的毯子，她连指尖都是冷的。
“谢谢。”
没有回头，目光空洞。
“今天早上还好好的，现在怎么是这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了？”
沈亦粟把手里一杯温热的可可放在她的面前。
鹿蔚白失真的瞳徐徐凝聚有了光点，她轻轻捧着面前的可可。
“谢谢。”
“霍老先生不在，我不知道平时他是怎么安抚你的，但是如果你不高兴......可以尝试着说出来。”
沈亦粟对她这个样子的确手足无措，可又全然放心不下。
“我......我之前是一直压抑着，可是今天傍晚看到郁挽年进医院的那一刻，我想的是不要压抑自己。”
那个念头很可怕。
鹿蔚白在霍老先生的口中知道四年前的自己是桀骜嚣张的，那个样子是她中学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影子。
因为世事变迁，所以鹿蔚白不得不磨灭自己的所有锋芒变得，变得乖巧，可因为这一点，她才无法把握那个界限。
她不知道自己做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可如果她变成那个样子，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才变回来。
“小鹿，你担心的太多了。”
沈亦粟坐在她的身侧，夜风将他悠远的声音吹得有些缥缈。
“不喜欢的，大闹一场就好。”
鹿蔚白略微愕然地回眸，身侧的男人嘴角是深深的笑意。
“世界上总有一个人喜爱你的所有样子，即便顾锦衍会接受不了你，也会有其他人在等着你。”
比如我。
沈亦粟望着她，眸色深深。
鹿蔚白抿起嘴唇，抬手将掌心那杯可可送到嘴边轻轻喝了一小口。
很浓很稠，是她喜欢喝的味道。
她对可可产生的情愫，好像是从四年前开始的。
“谢谢。”
沈亦粟本来还想安慰几句，可见小鹿眉间的愁意已经松散开来，他也没有再出声。
有些事情，为了她就好。
鹿蔚白离开的时候，恰好是顾锦衍刚到的瞬间。
她推开拿沉重的大门准备离开，那辆车便稳稳地停在面前。
车窗徐徐摇下，她看到了顾先生那张融在夜色里明暗难分的脸。
线条交汇成怒意，似寒冬的冰渣，堆积在光线刺目的一片白。
“顾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上车。”
回应她的却是淡淡的命令。
无可奈何，鹿蔚白之后开启车门坐在副驾驶座上。
随即极长的那段路程，两人一路无话。
“郁挽年......她还好吗？”
似乎要被这沉重的气氛压得透不过气来，鹿蔚白打破寂静率先开口。
“嗯。”
“顾先生......这个时间了，怎么知道我在兰城?”
鹿蔚白望着他，目光淡淡。
她本以为顾先生会陪郁挽年一宿，却没想到他还是顺着蛛丝马迹把她从兰城里找了出来。
明明......所有人都认为郁挽年更重要一点，他怎么会在深夜来找她？
“鹿蔚白，你觉得夜不归宿很好玩么？”
冷冷的，男人开口。
鹿蔚白稍怔，没有开口。
“现在是什么时间?”
“凌晨三点......”
“你也知道时间?”顾锦衍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就是记不住自己被人绑架过，偏要在午夜一个人游荡和社会上的渣滓玩心跳呢。”
鹿蔚白闷闷地发出一点声音以示反抗，却又无法反驳。
“我不是不允许你却看霍老先生，可你也要懂得分寸，半夜去那么远的地方干什么？”
首先，他是现在炙手可热的新星，其次，她是二十一岁的女孩。
觊觎窥视她的流氓混蛋不少，她却没有一点自觉。
鹿蔚白瞧瞧将目光挪到他的脸上，却心里一怔，现在的顾锦衍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