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葵的目光随着顾锦衍的离开一点一点暗淡下来,落寞而萧条。
“小姑娘,多笑笑才会有男人喜欢,不要整天愁眉苦脸的。”
倏然传来一句话,洛葵抬头却仅看到一个背影,挺拔而修长,从容而漫不经心。
一瞬的仰视,她的目光便再也不敢去追随那个身影。
说不出来什么感觉,但洛葵知道,走过自己面前的男人定然不简单。
......
《青城》杀青的时间已经是两个月之后,鹿蔚白的热度终究没让张郄失望。
剧组宣传期开始,鹿蔚白却似陷入一场长假,整天不是翻书就是弹钢琴,顾先生已经下令她必须休息,唐禾也不敢为她接戏。
鹿蔚白觉得这种小日子过得很是舒服,心底异样的情绪也算平稳下来。
她突破了江青衣,是不是证明已经已经突破了四年前?
桌面的电话倏然响起,鹿蔚白抬手接起。
是医院的电话。
“鹿小姐,老人家刚刚醒来了,你现在方便来医院一趟吗?”护士的声音十分温柔,带着那么丝尊敬。
鹿蔚白心头一怔,鹿奶奶已经醒来了?
“好,我马上去。”
匆匆挂断电话,她套上一件外套便准备出门。
顾锦衍晚上回来的时间不早,她敢回去见鹿奶奶一面也是来得及。
外面的时间已经是深冬,飘飘零零也是满天的碎雪。
鹿蔚白围着围巾淡淡呼了一口白雾,拉开冰冷的扶手上车。
车速提升,雪花的痕迹成了窗外一条条飞逝而过的细线,很好看。
鹿蔚白抬手搓了搓指尖,暖意渐渐晕开,暖暖的。
赶到医院的时候,她看到鹿奶奶坐在病床上,满头银丝和雪一样白。
倏然,她的心口似乎被一双手掐住,呼吸有些困难。
可是她还是笑着,“奶奶,小鹿来了。”
老人家静滞了片刻,随即徐徐回头看着她,苍老的脸上露出的表情一瞬让鹿蔚白分不清是喜是怒。
奶奶整整昏迷了两个月,医生曾经和鹿蔚白说过,老人家说不定会这样一睡到生命尽头。
可是现在,她醒来了。
“小鹿,过来奶奶这儿......”老人家轻咳了一下,随即温和地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鹿蔚白很听话地走到病床边缘,轻轻将老人的手握在手心。
只是淡淡的凉,可鹿蔚白却觉得自己手里握着的是寒霜。
“奶奶穿多点,天气冷。”
“咳咳,好,奶奶知道。”
老人家慈祥地笑了笑,看得鹿蔚白万分心疼。
“你爷爷现在在哪?”
无法避免,鹿奶奶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鹿蔚白的嘴唇微微颤了一下,“爷爷在监狱里。”
最终,她还是难以启齿接下来的话,鹿爷爷最后判得,终身监禁。
“对不起奶奶,小鹿没用,不能替爷爷做什么。”
鹿奶奶轻轻地笑着,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鹿不用自责,奶奶都知道。”随即似有些唏嘘地回头,“奶奶都知道这些是报应。”
昏迷了两个月,老人家或多或少还是在苏醒的一瞬看透了一些事情。
欠下来的,终究要还,没人逃得过这个轮回。
“小鹿,现在奶奶身边至少还有你,你也不用太自责了。”
老人家拍了拍她的手背,一如小时候那温和的笑。
只是现在,憔悴得令人心疼。
“好,小鹿一直陪着奶奶,无论发生什么。”
鹿蔚白紧紧地握着老人家的手,眼泪止步在眼眶没有落下。
“傻小鹿,奶奶时日无多啦,***命自己清楚,你这丫头就别操心了。”
鹿蔚白沉默着,一手紧紧地搂着老人家的肩膀。
可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分半点温度在她的身上。
“小鹿,咱鹿家曾经是不待见你,我们也一直知道你是慕靖容的女儿,但是这些已经被时间冲淡了,味道也散了,爷爷奶奶都不怨恨你。”
“所以,不要一直愁眉苦脸的,好不好?”
鹿蔚白点了点头,使尽浑身的力气牵起嘴角。
她是演员,可却没有任何一个时候像现在一样笑不出来。
哪怕是假笑。
“奶奶饿了,想吃点粥,小鹿你有空吗?”
老人家回眸浅浅一笑,朝鹿蔚白淡淡说道。
“嗯,我这就去给奶奶买。”
鹿蔚白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老人家的身上,随即再回了一个浅浅的笑,“奶奶要注意身体,不要让小鹿担心。”
合上房门,那个牵强的笑才一瞬磨灭殆尽,她闭上眼沉沉叹了一口气,准备离开。
可不过两步,她看到了另一个身影。
总有些人在生命中扮演着那些令人厌恶的角色。
郁挽年就是鹿蔚白生命里最难逃脱的噩梦。
“你来做什么?”
她启声,冷冷地质问。
郁挽年怀里抱着一束花,浅浅的白色,是郁金香。
“我听说鹿老夫人醒了,替慕家来看看她。”含着礼貌性的浅笑,郁挽年妆容精致的脸上露不出一丝破绽。
“郁挽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么?”
郁挽年看着面前的鹿蔚白,不忍往后稍稍退了一步。
鹿蔚白现在的表情,是她前所未见的阴沉。
“小鹿,不要那么大戒心,我这次来真的不是为了什么,只是想看望一下鹿老夫人。”
“郁挽年,奶奶是你们慕家一而再再而三地刺激送进医院的,现在你还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你是想让老人家早点走吗?”鹿蔚白的表情如水沉寂,声音不大却字字咬牙切齿,“郁挽年,你那颗心也太恶心了吧?”
郁挽年抬手轻轻抚了一下花瓣,不动声色地望着她。
“小鹿,如果你早点回去慕家,我也不会来打扰鹿老夫人了。”
“郁挽年,现在请你就此消失,我已经没有耐心和你对峙,现在滚出我的视线。”
“小鹿,浑身是刺的人,有什么能力保护自己的家人?”
郁挽年淡淡开口,握着手里的花束朝她淡淡走来。
“郁金香很香,或许能缓解老人家的心情,我走了,不打扰了。”
郁挽年清浅地笑了一下,离开再无回头。